第2章 下墓寻人

“叮咚叮铃叮咚”

手机闹钟的声音响的刺耳又急促,床上的人猛地睁开双眼,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湿淋淋地紧贴在身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浑身难受不已。

沐辛十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关上闹钟,早晨六点钟,冬日里太阳升起晚,屋里又拉着窗帘,黑暗中只有手中这一点光明,只好下床用手机照着打开了灯。

光明传来的那一瞬,沐辛十闭了闭双眼,缓了缓,才抱着杯子猛灌了几口水,水早就是冷透了的,喝下去之后从胃里到四肢都升腾起凉意。

可她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赤着脚就那么抱着杯子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里还残留着惊恐迷茫。

“叮咚叮铃叮咚……”

被扔在桌上的手机重新亮起,上面显示着卫显阳三个字,沐辛十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接通“辛十,醒了吗?”

卫显阳朝气蓬勃的声音穿过手机落入沐辛十耳中,让她心里莫名的安了几分,她揉了揉睡衣,点了点头,意识到对面的人看不到,才开口回道“醒了。”

出口的声音沙哑,对面的卫显阳听出,带着担忧的问“又做噩梦了?”

“没事,这么早,有事吗?”

“今天要下墓,还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你感冒刚好,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不用了,拖得时间越久,就代表危险越大,你去给我找几条黑狗,活公鸡,记住,要活的,剩下的我自己准备。”

“好。”

挂掉手机,沐辛十又楞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进浴室,打开淋浴,看着镜子被雾气氤氲的渐渐模糊,她闭上眼站到水的下方,任热水冲刷而下。

又是这个梦,十八年了,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恶魔一般,死死地紧随着她,只要到了晚上,她就会梦到那个义庄借宿的夜晚,漫天的血糊住了她的双眼,身子瑟缩了下,她蹲下身去,抱住头部,痛哭出声。

今日北风裹携着雪粒,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卫显阳戴着厚厚的帽子,穿了层层的衣服外面还套着一个黑色的羽绒服,英俊的脸被冻得面无表情,身边的几人也都是同样的打扮,脸上早就被冻的通红,有的人还吸溜着不时淌下的鼻涕,缩着手在原地跳高,希望可以暖和起来。

“卫哥,沐姐咋还不来啊?”

“是不是睡过了,你要不要再给她打个电话?”

一旁抱着狗的陈海圆圆的脸上,呼吸升腾而上的热气,在眉毛上都结了白霜,可他怀里还抱着两只狗,不能擦,只能无奈地任白霜越结越厚。

瞥了一眼地上冻得不欢腾的公鸡,公鸡的嘴被红绳扎着,耷拉着脑袋像是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摘下厚厚的皮手套,卫显阳掏出手机,准备再给沐辛十拨一次号。

“来了,来了,卫哥,沐小姐来了。”

旁边的几人冲他嚷嚷,卫显阳抬头看向对面,穿着红色长袄的沐辛十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走的艰难。

走近了卫显阳差点笑出声,沐辛十怕冷,所以戴了个厚厚的红色棉毛帽,白色口罩遮住了大半的脸,只露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偏那口罩上面还是个毛绒绒的兔子形象,显得莫名的可爱。

“我收拾了点东西,所以来的晚了些,对不住了啊各位。”

众人忙齐口说没事没事,先不说沐辛十是远近闻名的茅山传人,这次是被他们特意请来的。

就冲卫显阳和她的关系,他们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啊,毕竟,是个人都能看清卫显阳那眼睛里包含的浓情蜜意,虽说两人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可凭卫显阳这三天两头的献殷勤,沐大美女还不迟早被他感动。

除了陈海,其他的几个人都是东北本地的人,那下去的伐木工人是他们一起干活的伙伴,这墓下情况邪性,正巧卫显阳家和他们的老板有些生意往来,听说了这件事,请了沐辛十来。

“墓里情况不明,你们就不要下去了,我自己下去就可以。”

沐辛十的嗓音仍是沙哑,说完话还咳了几声,这东北的冬天可真冷,第一次来这里的沐辛十来了五天了还是不能习惯这里的环境。

“辛十,这墓谁也不知道有多大多深,你也知道,下去的十几个人没有一个回来,你自己下去,我不放心。”

“对啊,沐姐,叫你一个女孩子下去,让我们这群老爷们的脸往哪放啊。”

陈海在旁边跟着起哄,他是卫显阳最为忠实的小弟,平日里卫显阳让他往东,他绝对是不会往西的。

后面的几个青年也都凑上来,表示要跟着一起下去。

沐辛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卫显阳的脸上,两人目光相对,谁都不肯退让,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硬。

“辛十,你知道的,我身手很好,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况且,你也说了,墓下情况不明,你自己下墓,这绝对不可以。”

最后,还是卫显阳撑不下去,开了口。

沐辛十有些迟疑,卫显阳的身手她知道,一个人打几个人没有问题,这么多年,虽然她也去过不少墓,可那些墓都只是些小墓,不像这一次的古墓,听最先发现的人说,这古墓在这里得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古墓最是离奇古怪,她自己下去也有些担心,要是有人陪着自然是最好。

不过卫显阳虽说也和她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可是却对这些术法之类的并不清楚,真要是遇到什么东西,只怕是难以应付。

“辛十,你放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见沐辛十迟疑,卫显阳忙又急急开口道。

“沐姐,卫哥,也带上我啊,我的身手也不错的,”

沐辛十白了一眼陈海,没有搭理他,对着卫显阳道“你跟我下去,其他人都在上面待着。”

陈海还想再毛遂自荐一下,头就被卫显阳重重地拍了一下,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给憋了回去,嗓子痒的难受,弯下身子咳嗽了几声,委屈地再次抬头看向罪魁祸首时,却见卫显阳早就围着沐辛十摆弄着她拿来的那个硕大的包裹。

将包裹里的东西分成了两份,和卫显阳一人一份背着,沐辛十起身走了几步,看着脚下露出的洞,洞口不大,也就是容纳一个人的宽度,眉头一皱,这洞里黑暗一片,压根看不清到底有多深,这样贸然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俯身扒开雪层,捡了一块石头,往里面丢了下去,不过片刻,便传来石头落地的声音,沐辛十心里定了定,看来下面不深,应该是有路,只要有路,那么一切都好办。

卫显阳了解沐辛十的脾气,认识她两年了,只要是她说准了的事情就不会再变,所以卫显阳嘱咐了陈海他们几句,让他们守在原地,和沐辛十一人怀中抱着一只狗,腰间系了绳子就下了墓洞。

这座古墓在这里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东北本地的人只是听过这个传说,并没有当回事,半个月前,一群伐木工人从这里经过,看到了一只狐狸跑过钻到了洞中,这才发现了这个洞,以前这个洞的上面一直有个石板,因为时间久远,上面有些石块,平日里并不引人注意。

可能是风雪太大,也可能是别的原因,那石板居然断裂掉了下去,这才露出了墓洞,工人们想到了一直流传的古墓传说,有几个人顿时就起了贪心,不顾阻拦,想要下墓去寻些宝物上来。

留在上面的人坐等右等,那几人都没有上来,只好又下去几个人想要结伴将之前进去的几人寻回,可这一去,又是没有了消息。

剩下的人这才慌了神,跑着下了山,跟村长说了这个事,花白了头发的村长又气又急,扔了烟卷,集结了一群人,就往山上跑。

待看到这个黑漆漆的洞时,众人都是心惊胆战,这洞吞了十几个人,没有一个回来,谁都不敢再下洞寻人。

老村长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那十几个人年龄都不大,最小的才只有十五岁,都是一群外来的人,可是外来的人也是命啊,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不知生死地留在洞里。

可是村里的人谁都不肯下洞,纠结了几天,那十几个人还是没有回来,没有办法之下,他就想着报警。

正巧当时负责这片林区的老板那日回了东北,听到出了这么邪性的事情,觉得不对劲,生怕再折损人命进去,他和卫显阳的父亲很熟,有生意的往来,知道卫显阳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茅山道士,忙给他打了电话,请了沐辛十过来。

沐辛十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到了东北之后就病了一场,养了五天才算是好了些,这才定下了今日下洞的决定。

因为不放心沐辛十,卫显阳关了自己的古董店,带着陈海和她一起到了东北,马上就要下墓了,卫显阳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

怕洞里有什么邪物,沐辛十提前便给了卫显阳几张符纸,让他护身。

因为她是茅山术士,有自保的本事,便打头下洞,绳子在腰间系着,初一进洞,身子悬在空中,四周黑暗一片,她左手抱着黑狗,右手拿着符纸,口中念着咒语,“天地无极,苍天雷火,去。”

那符纸燃着火焰,如同火球一般,从沐辛十手中落下,直坠下方的洞里,听了会,没有任何的异样,沐辛十才对上面道“继续松绳吧。”

绳子往下续了有几米,沐辛十的脚便落了地,周围的空气流动,带着股腥味,脚下还有着上面落下的雪,因为穿着皮靴,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解了腰间的绳子,她拿出羽绒服口袋里的手电,往前走了几步,这手电是她特意从市场上买的,放电池的,不过只有巴掌长短,却很是明亮,手电的白光照过去,前方的景象出现在沐辛十眼中。

这洞下的空间不大,也就一个屋子的大小,这里面空空荡荡的,只在中间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台子,上面有张桌子,桌子下铺着毛毡,桌子上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残留着些许香灰的末,不知道是不是被伐木工人们拿走了。

不知道为何,沐辛十突然在心里觉得,这个圆台子像是术士做法所用,这样的想法很奇怪,沐辛十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是职业习惯,看什么都像是做法。

或许是因为在地下的原因,里面腥味霉味很重,沐辛十的鼻子不透气,也闻不大出来,她仔细看了看周围,有些惊讶,这个地方貌似只是一个专门开口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上方的那一个一人宽的洞,还有这个圆形的台子,也不知是用来作什么的。

在她东面的方向,有一条路直直地通向里面,那路的开口也不算很大,不过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的。路应该有些长,手电的光照过去,看不到头。

“嘭”

“哎哟”陈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沐辛十转过身去,就看到陈海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解开腰上的绳子,一旁被冻的僵硬了的两只公鸡捆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

“海子,你好了没,把绳子赶紧解下来,我好下去。”

说话的是卫显阳,俯身弯着腰往里喊道,不一会儿,卫显阳也顺利的下了洞。

沐辛十知道陈海下来肯定是他自己的主意,不过若是卫显阳不松口,他也不敢下来,可是既然都下来了,沐辛十也不好再说让他上去,只是仔细地叮嘱了两人几句,打头往前面的路有去。

脚下的路很平坦,沐辛十怀中的狗早就递给了卫显阳,用手电照着仔细地的看着前方的路,卫显阳和陈海两人,跟在身后,一人怀中是两只狗,一人怀中是两只鸡,若不是现在是在这墓中,他们二人这行为还是很能引人关注的。

这条路很长,沐辛十觉得走了得有十分钟,还没有走到头,这时身后的两只狗突然大叫起来,她猛地停下了脚步,卫显阳站到她跟前,低声问“辛十,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黑狗辟邪,能够感知邪物,我要你找狗来,也是为了能有提前预防的作用。”

“狗叫的这么急,只怕前方会有东西,你和陈海两个人自己要多加小心。”

沐辛十神情严肃,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他们现在只知道前面会有危险,可是却不知道那危险的来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自袖中抽出两张符纸,贴在卫显阳怀中的两只狗身上,狗瞬间就停了叫声,陷入了昏睡,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声音发出,免得惊扰了不知道的东西。

三人都知道里面的危险,将脚下的步子放轻,一点点地往里挪去。

“嘭”

“啪”

只顾着想事的沐辛十,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身子踉跄之后勉强站住,可右手拿着的手电筒自手中飞了出去,骨碌碌的滚到了前方,应该是摔出去的力道太大,手电滚了几滚就灭了下去,四周重新归于黑暗。

“怎么了辛十,你没事吧?”卫显阳轻声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脚下有东西绊了我一下。”

刚才没有看清,不知是什么东西,沐辛十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只手电,庆幸地想,还好自己一次性的多拿了几只手电,不然还要用萤光灯,萤光灯燃起,便不会熄灭,除非里面的灯油用尽,那灯油是用萤虫所炼制,做一只需要数千只萤虫,极其耗费心力,所以一般她是不会舍得用这灯的。

手电打开,旁边的陈海惊呼一声,沐辛十被那惊呼声吓得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脚下,待看到刚才绊到自己的东西之后,也是睁大了眼。

“辛十,这……”

卫显阳华话没有说完,陈海就在一旁急急地说“沐姐,这是死人啊。”

“废话,我还看不出这是死人吗。”

地下面朝上躺着的几人,眼睛都是往外凸着,神情还保持着惊恐,那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口,身上的衣服撕烂,血迹斑斑的样子看的三人有些心惊,因为是冬天,地底的气温又低,尸体已经冻的僵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造成这样密集的血口啊。”

陈海的语气有些疑惑,还带着些恐惧,他也不过才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因为不爱学习成绩不好连大学都没有上,一直待在卫显阳的古董店帮忙,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尸体,人在未知的危险面前,通常内心都是忐忑不安的。

沐辛十蹲下身去用手电将其中一具尸体全身都照了一遍,心里也有些疑惑,如果是厉鬼或者是僵尸,根本就不会造成这样密集的伤口。

可是一个古墓,除了鬼物之类的,又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