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誉第八

陈仲举尝叹曰:“若周子居者,真治国者器。譬诸宝剑,则世之干将。”

谢子微见许子将兄弟,曰:“平舆之渊,有二龙焉。”见许子政弱冠之时,叹曰:“若许子政者,有干国之器。正色忠謇,则陈仲举之匹;伐恶退不肖,范孟博之风。”

锺士季目王安丰:“阿戎了了解人意。”谓裴公之谈,经日不竭。吏部郎阙,文帝问其人于锺会,会曰:“裴楷清通,王戎简要,皆其选也”于是用裴。

裴令公目夏侯太初:“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一曰:“如入宗庙,琅琅但见礼乐器。见锺士季,如观武库,但睹矛戟。见傅兰硕,江[广啬]靡所不有。见山巨源,如登山临下,幽然深远。”

王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

山公举阮咸为吏部郎,目曰:“清真寡欲,万物不能移也。”

武元夏目裴、王曰:“戎尚约,揩清通。”

王戎曰:“太尉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裴仆射,时人谓为“言谈之林薮”。

有问秀才:“吴旧姓如何?”答曰:“吴府君圣王之老成,明时之俊[义无丶]。朱永长理物之至德,清选之高望。严仲弼九皋之鸣鹤,空谷之白驹。顾彦先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龙章。张威伯岁寒之茂松,幽夜之逸光。陆士衡、士龙鸿鹄之[衮公换非]回,悬鼓之待槌。凡此诸君:以洪笔为[钅且]耒,以纸札为良田。以玄默为稼穑,以义理为丰年。以谈论为英华,以忠恕为珍宝。著文章为锦绣,蕴五经为缯帛。坐谦虚为席荐,张义让为帷幕。行仁义为室宇,修道德为广宅。”

洛中雅雅有三嘏:刘粹字纯嘏,宏字终嘏,漠字冲嘏,是亲兄弟,王安丰甥,并是王安丰女婿。宏,真长祖也。洛中铮铮冯惠卿,名荪,是播子。荪与邢乔俱司徒李胤外孙,及胤子顺并知名。时称“冯才清,李才明,纯粹邢。”

王太尉曰。“见裴令公精明朗然,笼盖人上,非凡识也。若死而可作,当与之同归。”或云王戎语。

郭子玄有俊才,能言老庄,庾[凯几换攵]尝称之,每曰:“郭子玄何必减庾子嵩!”

太傅府有三才:刘庆孙长才,潘阳仲大才,裴景声清才。

庾子躬有废疾,甚知名,家在城西,号曰:“城西公府。”

王太尉云:“郭子玄语议如悬河泄水,注而不竭。”

太傅东海王镇许昌,以王安期为记事参军,雅相知重。敕世子毗曰:“夫学之所益者浅,体之所安者深。闲习礼度,不如式瞻仪形;讽味遗言,不如亲承音旨。王参军人伦之表,汝其师之。”或曰:“王、赵、邓三参军,人伦之表,汝其师之。”谓安期、邓伯道、赵穆也。袁宏作名士传,直云王参军。或云赵家先犹有此本。

谢幼舆曰:“友人王眉子清通简畅,嵇延祖弘雅劭长,董仲道卓荦有致度。”

庾太尉在洛下,问讯中郎,中郎留之云:“诸人当来。”寻温元甫、刘王乔、裴叔则俱至,酬酢终日。庾公犹忆刘、裴之才俊,元甫之清中。

王长史是庾子躬之外孙,丞相目子躬云:“入理泓然,我已上人。”

庾公目中郎:“神气融散,差如得上。”

时人目庾中郎:“善于托大,长于自藏。”

王大将军与元皇表云:“舒风概简正,允作雅人,自多于邃,最是臣少所知拔。中间夷甫、澄见语:‘卿知处明、茂弘。茂弘已有令名,真副卿清论;处明亲疏无知之者。吾常以卿言为意,殊未有得,恐已悔之?’臣慨然曰:‘君以此试。顷来始乃有称者。’展常人正自患知之使过,不知使负实。”

时人欲题目高坐而未能,桓廷尉以问周侯,周侯曰:“可谓卓朗。”桓公曰:“精神渊著。”

卞令目叔向:“朗朗如百间屋。”

王平子与人书,称其儿“风气日上,足散人怀”。

王丞相云:“刁亮之察察,戴若思之岩岩,卞望之峰距。”

世目周侯“嶷如断山”。

王大将军与丞相书,称杨朗曰:“世彦识器理政,才隐明断。既为国器,且是杨侯淮之子。位望殊为陵迟,卿亦足与之处。”

丞相治扬州廨舍,按行而言曰:“我正为次道治此尔!”何少为王公所重,故屡发此叹。

王蓝田为人晚成,时人乃谓之痴。王丞相以其东海子,辟为掾。常集聚,王公每发言,众人竞赞之;述于末坐曰:“主非尧、舜,何得事事皆是?”丞相甚相叹赏。

刘万安,即道真从子,庾公所谓“灼然玉举”。又云:“千人亦见,百人亦见。”

桓茂伦云:“褚季野皮里阳秋。”谓其裁中也。

杜弘治墓崩,哀容不称。庾公顾谓诸客曰:“弘治至羸,不可以致哀。”又曰:“弘治哭不可哀。”

世目“杜弘治标鲜,季野穆少。”

庾公云:“逸少国举。”故庾倪为碑文云:“拔萃国举。”

王蓝田拜扬州,主簿请讳,教云:“亡祖、先君,名播海内,远近所知;内讳不出于外。余无所讳。”

谢太傅未冠,始出西,诣王长史,清言良久。去后,苟子问曰:“向客何如尊?”长史曰:“向客[weiwei],为来逼人。”

谢公称蓝田:“掇皮皆真。”

殷中军道王右军云:“逸少清贵人,吾于之甚至,一时无所后。”

王司州与殷中军语,叹云:“己之府奥,早已倾泻而见;殷陈势浩汗,众源未可得测。”

王长史道江道群:“人可应有,乃不必有;人可应无,己必无。”

王仲祖、刘真长造殷中军谈,谈竟,俱载去。刘谓王曰:“渊源真可。”王曰:“卿故堕其云雾中。”

王右军道谢万石“在风林中,为自遒上”,叹林公“器朗神俊”,道祖士少“风领毛骨,恐没世不复见如此人”,道刘真长“标云柯而不扶疏”。

庾中军道韩太常曰:“康伯少自标置,居然是出群器;及其发言遣辞,往往有情致。”

林公谓王右军云:“长史作数百语,无非德音,如恨不苦。”王曰:“长史自不欲苦物。”

王长史云:“江思悛思怀所通,不翅儒域。”

阮光禄云:“王家有三年少:右军、安期、长豫。”

王长史叹林公:“寻微之功,不减辅嗣。”

殷中军道右军:“清鉴贵要”。

谢公作宣武司马,属门生数十人于田曹中郎赵悦子。悦子以告宣武,宣武云:“且为用半。”赵俄而悉用之,曰:“昔安石在东山,缙绅敦逼,恐不豫人事。况今自乡选,反违之邪?”

世目谢尚为“令达”。阮遥集云:“清畅似达。”或云:“尚自然令上。”

简文目敬豫为“朗豫”。

王右军目陈玄伯:“垒块有正骨”。

王、刘听林公讲,王语刘曰:“向高坐者,故是凶物。”复更听,王又曰“自是钵[钅于]后王、何人也。”

魏隐兄弟少有学义,总角诣谢奉。奉与语,大说之,曰:“大宗虽衰,魏氏已复有人。”

初,法汰北来,未知名,王领军供养之。每与周旋,行来往名胜许,辄与俱。不得汰,便停车不行。因此名遂重。

谢公云:“刘尹语审细。”

简文语嘉宾:“刘尹语末后亦小异,回复其言,亦乃无过。”

王右军道东阳。“我家阿林,章清太出。”

谢中郎云:“王修载乐托之性,出自门风。”

刘尹先推谢镇西,谢后雅重刘,曰:“昔尝北面。”

谚曰:“扬州独步王文度,后来出人郗嘉宾。”

谢太傅道安北:“见之乃不使人厌,然出户去,不复使人思。”

刘尹云:“见何次道饮酒,使人欲倾家酿。”

王子猷说:“世目士少为朗,我家亦以为彻朗。”

谢镇西道敬仁:“文学镞镞,无能不新。”

林公云:“见司州警悟交至,使人不得住,亦终日忘疲。”

简文云:“刘尹茗柯有实理。”

谢太傅重邓仆射,常言:“天道无知,使伯道无儿。”

吴四姓旧目云:“张文,朱武,陆忠,顾厚。”

许掾尝诣简文,尔时风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语。襟情之咏,偏是许之所长。辞寄清婉,有逾平日。简文虽契素,此遇尤相咨嗟,不觉造膝,共叉手语,达于将旦。既而曰:“玄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许。”

谢车骑问谢公:“真长至峭,何足乃重?”答曰:“是不见耳!阿见子敬,尚使人不能已。”

王子敬语谢公:“公故萧洒。”谢曰:“身不萧洒,君道身最得,身正自调畅。”

范豫章谓王荆州:“卿风流俊望,真后来之秀。”王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

张天锡世雄凉州,以力弱诣京师,虽远方殊类,亦边人之桀也。闻皇京多才,钦羡弥至。犹在渚住,司马著作往诣之。言容鄙陋,无可观听。天锡心甚悔来,以遐外可以自固。王弥有俊才美誉,当时闻而造焉。既至,天锡见其风神清令,言话如流,陈说古今,无不贯悉。又谙人物氏族,中来皆有证据。天锡讶服。

司马太傅为二王目曰:“孝伯亭亭直上,阿大罗罗清疏。”

殷仲堪丧后,桓玄问仲文:“卿家仲堪,定是何似人?”仲文曰:“虽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彻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