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手札·尸香油

1

自从杨毅的案件结束以后,梁启明的眼睛就盯上了至诚制药。

至诚制药的主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在最近几年才有了子公司至诚制药,专注于药品的研发,而不同于普通的药厂。

至诚制药的研究方向主要以女性保健类为主,现在市场上很受欢迎的一款女性保健品就是至诚制药开发生产的,这也是他们一跃成为市里经济核心部位的原因。

而就在杨毅案件之前不久,至诚制药才刚刚开过新闻发布会,意思是说目前他们的研发团队正在围绕女性美容而展开研究,相信很快会有新的产品上市。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之后便发生了杨毅的案件,至诚制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然而社会的舆论就是这样,虽然是一件恶性事件,然而却让至诚制药受到了非常大的关注度,人们对于至诚制药将要推出的美容产品非常地期待和好奇,这是梁启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从事刑侦多年的梁启明也明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他根本不可能立案调查至诚制药。更何况他根本不了解至诚制药,也不知道在这个至诚制药的背后是否还存在着什么他撼动不了的背景势力。他所能做的,只是把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盯住这个至诚制药。

相反的,这时候梁启明觉得有一个在媒体里工作的小舅子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毕竟让媒体去追查这样的事情,远比公安局出面要容易得多。更何况,封乔对至诚制药也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特别是在他被杨毅挟持的过程中,亲眼见到了杨毅所进行的一系列实验以后。

很难想象,杨毅所做的一切和至诚制药完全没有关系,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持下,梁启明束手无策,也只能依靠小舅子封乔了。

“姐夫,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情都和至诚制药有关系?”封乔嘴里一边嚼着泡面,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指着桌面上梁启明带给他的几桩案子的文件资料,“你这样把卷宗拿出来给我一个新闻媒体,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放心,这不是案件卷宗。”梁启明看了一眼封乔说道,“里面也没有提到任何有关案件侦破和现场的内容,死因鉴定,法医报告统统都没有。”

“那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封乔一只手捧着泡面桶,一只手伸过去拿这叠文稿,满是好奇。

“这里全是我自己写的,一些猜想和疑点。”梁启明回答道。

“猜想和疑点?”封乔刚刚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滞,职业媒体人的灵敏嗅觉告诉他,这东西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让他看的,说不定背后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别说你对至诚制药没兴趣。”梁启明撇了他一眼,看着封乔心虚地低下头,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嘿嘿,姐夫,咱俩也不要兜圈子了,你就说吧,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封乔放下手里的泡面桶,大义凛然地问道。

“我怀疑至诚制药要做一些可怕的研究,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可以肯定,一定是会危及人的性命。而且我怀疑,之前的几个案子,多多少少都和至诚制药脱不了关系,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联我还没有找到突破口。”梁启明皱着眉低着头说道,语气很是凝重。

“照你这么说来,除了这次的舒痕胶,还有什么和至诚制药有关系?”

“还记得之前廖美嘉案件里你提到的那个老头吗?至今也没人能查出来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虽然廖美嘉案件已经告破,但是这个老头一直在我脑子里,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梁启明回答道。

“要是这么算起来,廖美嘉案,杨毅案,还有什么?”

“其实我怀疑周游和唐氏姐妹的案子,以及那个女明星经纪瑞达案,都牵涉其中。”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几个案子都有些诡异的地方。”封乔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局里我没法凭这些东西就立案调查至诚制药,不过你做媒体的,应该多的是渠道,给我盯着点至诚制药。如果真是他们搞出来的幺蛾子,总归还会有新的事情。”梁启明拍了拍封乔的肩膀说道。

“明白明白,姐夫你就放心吧。”封乔笑嘻嘻地拿过那叠资料攥在手里,生怕梁启明回头就反悔了。

当然,梁启明怎么都没想到,他一语成谶,果然新的案子立马就找上了门。

2

张合肥是一名火葬场工人,也是这起案件的报案人,他家就在安徽合肥的一个小县城,所以取名叫做张合肥。

张合肥来到警局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火葬场的制服,制服上蒙着一层灰,身上也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他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虽然尽力想要表述普通话,但是乡音还是很重,接待处的警员依旧花了不少时间才听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叫什么名字?”审讯室里的小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俺叫张合肥,张是张开手的张,合肥就是地方名儿的那个合肥。”张合肥很拘谨,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半低着头回答道。

“你说你来报案,报什么案?”小方又问道。

“俺怕俺领导不让俺继续干,俺就没工作了,俺不敢说。”张合肥说话声音很小,“可是俺又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不找警察早晚得出事……”

“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小方坐在这里已经快半个小时了,每次问他到底报案报什么事,他都是这么一句,真是让人抓狂。

“俺……俺不知道咋说……”张合肥憋红了脸,头越发得低了。

“你就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小方放下笔,调节了自己的心情,努力展开笑容却咬牙切齿地说道。

“俺害怕领导……”

“那你就别说了!回去吧!”小方一听到张合肥开口说到领导,就知道他一定又说不出什么来。

“死就死吧。”张合肥一咬牙,猛地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俺们火葬场这两个月,丢了好几个死人!”

这张合肥一开口,小方就是一愣。

“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小方问道。

“俺说,俺们火葬场,这两个月丢了好几个死人了,就是尸体嘛,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明明送进来的时候放进冰柜锁上了,第二天要送去烧的嘛,开了柜子里面就没啦!”张合肥一拍腿说道,“真是活见鬼啦!这年头还有偷死人的啊!”

这下小方的脸色渐渐阴了下来,如果张合肥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在宜州市里,出现了偷尸案了,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偷。

“你领导不知道吗?”小方一脸严肃地问道。

“俺领导知道啊,不敢说啊,你要让家里人晓得这死人被偷走了,烧的是个空棺材,那还不闹啊?”

“那没查吗?怎么会不见了?”

“查啊,好几个人轮流看着,一开始是冰柜里的不见了,后来是送去烧的路上,刚刚交到火炉那儿,一回头就没了,你说邪不邪乎?”

小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按照这个张合肥的话来说,这个偷尸体的人一点都没有癖好。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尸体,都会偷走。

可是偷走这些尸体要做什么呢?小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便是美国大片里那些收藏怪癖的变态,该不会也是一个收藏癖,而恰好收藏的东西就是尸体吧。一想到那个臭气熏天,一堆腐尸的场景,他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地恶心。

还好就在这时候,梁启明赶到了局里。

“听说有新的案子?”梁启明推门走了进来,直接问道。

“梁队,说是有人偷尸,这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叫张合肥,他报的案。”小方立马起身回答道。

“偷尸?”梁启明眉头一皱,“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不分男女老少。”小方摇摇头。

“新鲜程度呢?”梁启明问道。

小方一愣,他怎么没想到,转头就问张合肥,“不见的尸体都是送进来多久的?”

“都是刚送进来,第二天要火化的。”张合肥回答道。

梁启明看了一眼小方,然后说道,“立案调查吧。”

3

郭明明穿着一件厚实的长风衣,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小心警惕地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医院里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在医院办理挂号住院的大厅里,全都是人。在人群川流之中,异常的嘈杂。而郭明明压低了帽檐,希望自己能够不被人注意。她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等待着挂号办理住院,同时又不断地四处张望着,生怕谁会看着她。

然而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站在她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大约在郭明明排队五分钟以后,她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什么,一直皱着眉,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直到后来一直抱着怀疑和厌恶的眼光看着郭明明。

而郭明明发现她盯着自己以后,也不自觉地低下头,她只希望自己此刻能够成为一个透明人,任谁都看不见自己的。但是她每次出门,都受到一样的对待。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的病。

郭明明患了一种怪病,她全身都散发着一股酸腐的恶臭味,令人忍不住想要做呕。这一年里她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看了所有的科,却依旧查不到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她会散发出这种恶臭味。

而这家医院的内分泌科医生在接待她以后,说她可能患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内分泌失调引起的排泄疾病,也就是排泄物之中的比重发生了改变。而这种微小比例的改变影响了排泄物的气味,所以她全身皮肤毛孔里都散发着这样一种怪异的味道。

而在这个医生的治疗和药物应用下,她身上的恶臭味道的确有所改善,但是却没有办法彻底根除。用药一段时间后,恶臭味又会再次出现,需要不断地用药。

但只是这样,已经让郭明明看到了希望,她虽然非常不愿意到这种人多的环境里,却依旧坚持每个月都到这个医院来找这个医生,继续她的治疗。

“怎么这么臭的啦?什么味道?真难闻。”队伍的前面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伴随着东张西望地寻找气味源头。

“是说咯,是不是厕所堵住了啦?”另一个人帮腔回答。

“这个味道也不像是厕所的啊,跟什么肉烂掉了一样的。”又有人说道。

郭明明低下头,双臂环抱在胸前,她很是紧张,就怕被人发现她就是气味源头。

所幸的是,办理挂号和住院处的接待动作很快,就在一群人还在议论不休的时候,郭明明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她迅速地拿出自己的医保卡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内分泌科,梁琴芬专家门诊。”

接待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皱,似乎还有意屏住了呼吸,然后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着。

而这几十秒的时间对于郭明明而言,简直是度秒如年。

“内分泌科没有梁琴芬这个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不是我们医院的吧?”接待员皱着眉不情愿地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我之前一直都是找她看的。”郭明明一愣,直接反驳道。

“我们医院内分泌科的专家门诊只有蔡晓芳和刘波两个主任医师,没有梁琴芬这个人。”接待员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挂哪个?”

郭明明脑子一片空白,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之前几个月里她看病的医生是个不存在的人?那么这段时间所有疾病好转的迹象都是她自己在做梦?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下。梁琴芬,弹琴的琴,芬芳的芬,是内分泌科的医生。”郭明明双手放在小窗口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都和你说了没有这个人!”接待员大概已经忍受到了极限,直接把她的医保卡退了出来,“你确认了以后再来吧。”

还没等郭明明说什么,接待员就扯着嗓子喊道,“下一个!”

郭明明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在走过郭明明身边的时候,还特地侧了侧身子,生怕碰到她沾染到什么似的。

郭明明当然知道他们的态度为什么会这样,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只是现在,她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这个梁琴芬医生,如果没有她,那么她的病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救了。

一想到这里,郭明明只觉得五雷轰顶,双脚发软,连路都走不了了。她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拿着那种嫌弃的厌恶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在那种注视下感觉自己快要被烧死了,全身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郭明明捂紧了自己的包,落荒而逃,离开了医院。

她跑到了外面,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她不知道,她躲到了人工湖的旁边,这里没什么人,她可以坐下来好好想想。她翻出包里之前的治疗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梁琴芬的名字,怎么可能没有这个医生呢?

郭明明觉得似乎所有人都拿着那种厌弃和怪异的眼光看着她,这时候,郭明明的脑海里只有驱除这种味道一个想法。

她四处张望着,确认了没有人,然后跑进了最近的一个公厕里,锁上了单间的门,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那里面仅仅剩下一点点的浅黄色油状液体,这便是可以让她恶臭味消退的药,那个叫做梁琴芬的医生给她的“临床实验阶段用药”。

郭明明打开盖子,用力地嗅了嗅这个味道,长舒一口气。然后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连内衣服都不剩下。她将最后的那一点油倒在自己的手心,双手搓热,涂抹在了自己的全身。

直到所有的油份都被皮肤渐渐吸收以后,她又重新穿上了衣服,此刻的郭明明身上,已经闻不到刚才那股恶臭了,只留下一股奇特的清香。

4

梁启明带着小方还有张合肥到了江南火葬场。

张合肥的领导也就是火葬场的负责人叫做江林山,看到张合肥带着警察找上了门,眼睛直瞪着他。可是当着警察的面,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赔着笑脸。

“警察同志,不知道找我什么事啊?”江林山问道。

“你们这儿这两个月是不是丢了尸体?”梁启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江林山脸上一僵,也没想到梁启明这么直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警察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讲的哦。”

“张合肥,你来说吧。”梁启明看江林山不配合,直接就拉过了身后的张合肥,他也不想和江林山磨叽。

“江哥,你就别瞒了,瞒不住了。”张合肥言辞恳切,感觉很是害怕,“俺都告诉警察同志了,俺害怕啊。”

江林山见装不下去了,只能挠挠头皮,然后对着梁启明说道:“警察同志,不是我不配合啊,你也知道要是让那些家属知道了,这个事情不得了啊。”

“别废话了,赶紧说吧。”小方打断江林山,不让他岔开话题。

江林山咽了咽口水,无奈地说道:“这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按照江林山的说法,两个月前开始到现在,火葬场一共丢失了6具尸体。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人认领的无名尸体,火葬场每个月大约都会收到大概两三具的无名尸体,基本就是一些没有人认领的死刑犯,火葬场会放在冰柜里储存一个月看是否有需要做成标本给学校或者博物馆,最开始失踪的就是这样一具无名尸体。

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只有管理员张合肥发现了,但是江林山认为一定是他记错了。

然而大概过了十天左右,送进来火葬的一具尸体又不见了。尸体的主人是一名中年妇女,死于癌症,是由医院直接送过来的,家属说需要准备一些事情,所以安排三天后火葬。

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尸体就不见了。这下江林山是真的慌了,然而他们除了隐瞒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这样陆陆续续的,两个月里丢了六具尸体,甚至是就在把尸体送去火炉准备焚烧的时候,转头开了火炉尸体就不见了。

因为火葬场并不比其他的地方,所以监控年久失修,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偷尸体。说来也奇怪,这年头还有人偷尸体,也是令人意想不到。直到张合肥报案,警方介入调查,江林山才把这一切说出来。

“那照你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是外面人还是内部的人偷尸咯?”小方问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我们内部工作人员都是有登记的,都查了好几次也没查出什么。可是外面的人又进不来我们火葬场的地方,也不可能。”江林山长叹一口气,“警察同志,能不能不要告诉那些家属啊?”

“我们要调查被偷的尸体,肯定需要家属配合调查的,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你们火葬场安排得更加好一点吧。”小方拍拍江林山的肩膀说道。

江林山苦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而梁启明则是一直皱着眉,在一边什么都不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江林山说完,梁启明才开口说道,“带我去冰柜和火炉看看。”

“行,行,这边。”江林山点头哈腰地说道。

江南火葬场的布局和一般的火葬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冰柜也是抽屉式的,每个把手上都有上锁,如果没有钥匙的确也打不开。

不过梁启明看了看,好几个格子已经因为年份太长,有些变形,锁不住了,只要一用力,就能被拉开。

而在焚烧炉这边,因为焚烧尸体之前需要先预热烧起来,焚烧工人都会先把尸体放在一边,大概会停五分钟的时间。如果真的是在这个时间里偷尸,这个嫌疑人未免动作也太快了。

“小方,重点排查一下工作人员,所有人的资料我都要。”梁启明说完,离开了。

走出火葬场,梁启明看着灰蒙蒙的天,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压迫感。

5

郭明明的药用完了,这三天里她都没有离开过家门一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怕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然而她也深知,一直就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她需要那种药,她迫切地需要找到这个叫做梁琴芬的女人,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医生。

这几天里,郭明明在网上搜索了所有有关梁琴芬的资料,压根就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医生。虽然有一个同名的,但那是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医生了,而且也不是她去的那家医院,而且还是一个妇科医生。

给郭明明看病给她药的那个梁琴芬,明明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医生,最多也就三十岁。当时她还疑惑,这样年轻的小医生就已经是主任医师了。现在想来,的确有很多疑点。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梁琴芬给的药的确可以掩盖她的臭味,可以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底下,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郭明明坐在电脑前,不断地翻看着她的病历本以及那些医院给出的检查单子,希望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哪怕没有了梁琴芬,她也可以自己制造出这种药来,毕竟她也是学过几年的药剂学。

就在这时候,她家的房门响了,被敲得很大声。郭明明全身一惊,如临大敌。过了好一会儿,郭明明听到敲门声没了,房间里又重新回到了一片寂静。她才刚想舒一口气,却听到“砰”一声巨响,那是有人在撞门,郭明明才放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连续好几次的撞击之后,门被撞开了,郭明明躲在沙发边上,捂住嘴不敢出声。而门被撞开之后,走进来一个黑影,身后似乎还有别人。进来的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似乎是被房间里难闻的味道熏到了。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灯的开关,打开了灯。

“啊!”郭明明被灯光刺伤了眼睛,忍不住大叫出来。

“是谁?谁在那里?”那人立马警惕地说道。

“别过来!别过来!”郭明明惊慌失措地跌坐在了地板上,一只手挡住眼睛,不断地乞求道。

“你是什么人?”那人又问道。

“我……我……”郭明明慢慢适应了灯光,看清了来人,竟然是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警察又问道。

“我是这间房子的户主。”郭明明回答道,“你们为什么要闯进我家?”

“你是户主?”警察一脸的不相信,回过头看着身后看热闹的邻居,然后又说道,“我们接到举报电话,说这件房子好几天都没有人出入,而且传来一阵腐臭味,怀疑有命案发生,刚才敲门也没人应所以直接撞门进来了。”

“命案?你们不要瞎说!”郭明明尖叫道。

正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各个房间的另外两个警察走了出来,冲着那个警察摇了摇头,警察脸色有些尴尬。

“你说你是户主,你把房产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郭明明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紧紧咬着嘴唇。她能够看见门边上那群嚼舌根的老太婆,捂着鼻子在那里不断地说她臭,不过就是因为她的这个病才会让人误会。

她走近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了房产证,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警察看。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证据面前,警察也不能说什么。

临走前,警察回过头说道:“别总是关着门窗不通风,味儿怪大的。”

郭明明涨红了脸,低下头,心里却是满满的恨,没人看见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等到人群散去,郭明明关上了房门。因为警察的撞击,门锁已经坏了,她自己拿出工具箱把原来的锁拆掉了,又换了一个新的上去。

因为自己这个怪病,郭明明自己学会了很多技能,不管是通下水道还是修电器,都已经不在话下。

在黑黢黢的房间里,郭明明点了一根烟。过了会儿,她从角落里拖过来一盏小灯,这是她特地买的紫外线消毒灯。

早些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臭味是因为什么菌种变异造成的,所以买了这个玩意儿来消毒,但是后来发现根本没用,就闲置了。今天那么多人进出过,让她从心理上就觉得被侵犯了,这个房间不干净了。

她打开了那盏灯,而自己坐在角落里。就在同时,她发现散落在地面上的检查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她皱眉,爬过去捡了起来。看到单子,郭明明大惊失色,却兴奋异常。

在那张诊断书上面,因为紫外线的照射,出现了之前从未看见过的一行小字。而这行小字恰恰写出了她所需要的那种精油类的药物配方,或许从一开始梁琴芬就告诉了她如何治好自己的病,只是无法明说而已。

郭明明兴奋异常,她放下手里的单子,眼里是无比的坚定。她不需要知道梁琴芬的目的是什么,她究竟是谁,这都不重要。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只有如何才能得到那种药,让她摆脱这种恶臭味。只要能够不间断地使用这种药就行。

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一定要治好自己的怪病,这是她此刻唯一不需要质疑的事情。

6

封乔这会儿正一边抽着烟,一边皱着眉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要不是因为他姐夫这么说了,他才不会花精力在警方已经结案的这几个案子上。

梁启明说,从廖美嘉开始的驻颜术案子开始,到刚刚结束的杨毅案,之间必然存在某种他人不易察觉的关联。

但是警方不会因为他的这种猜想而平白无故立案调查的,更何况杨毅也已经抓捕归案,该他认的罪一样不少地都认了。

可是封乔查了这么多天,要真说有什么关联,封乔觉得也只有这几起案件最后的嫌疑人都因为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研究所,也就是封乔去过几次的那个研究所。

封乔还特地调查了这家研究所,成立已经有五十余年,可以说背景清得连点油花都没有。最早是一个留洋的老精神病专家为了国内精神病学科的发展,集资所建立的。

而这个研究所和普通的精神病院不同,最早是由一个企业家私人投资,所以是私人研究所,算不上是医院。因为不随意接收病人,更注重的是精神病的研究,里面的病人都是有着很明显的特征或者研究价值的。

在大约十年前的时候,这个研究所和警方建立了合作关系,在一些案件中的精神病嫌疑人会被送进研究所里。可是关于这个研究所,的确是查不出一点猫腻。

除了它背后的出资人一直是一个谜团。封乔职业敏感告诉他,这个研究所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这年头哪儿没有秘密,这个秘密和这几起案件有没有关系,还真不好说。

他的烟到头了,他按熄在了烟灰缸里,又继续翻看资料。梁启明给的资料内容很少,毕竟关于案件内容的都不能可以,全是用黑笔涂掉的。封乔把资料往旁边一丢,感觉根本是在大海捞针。

他毫无头绪,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他很烦躁。就在这时候,梁启明打电话来了。

“封乔,给我查一查这三个月里有哪个医院出过什么新闻之类的?”

“我的好姐夫,你真当我是神仙啊,这我怎么查得到啊?”封乔一听,头都大了,“医院天天有新闻,你要什么新闻啊?”

“我要找一个病人,女的,身上会散发出怪异的味道,看看哪个医院有收治过?”

“好吧,我问问看。”封乔无奈地答应。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封乔回电话给梁启明。

“在本市的市人民医院两个月前有一个女人要挂号,但是她指明要找一个不存在的医生,并且她身上会散发出腐肉的臭味,你是不是找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