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近日郊区出现大量离奇死亡的动物，多数为麻雀、青蛙等体型较小的种类。死亡的动物眼睛部位疑似受到毁坏，暂时不清楚是否人为造成。经过兽医检验，确认这些动物均无病变，请市民无须担心……目击者表示在动物尸体旁边发现会发光的昆虫，有人怀疑是萤火虫，但专家认为该处并非萤火虫生存区域，而市内亦有数年未曾发现野生萤火虫……

一个神色憔悴、有点年纪了的男人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板，他面前是高出地面一截的台子，台子四周立着四根柱子，垂着半透明的绢纱帘，帘子后隐隐约约透出人影。

房间里还点着熏香，室内烟雾缭绕，香味浓得有些熏人。墙壁上绘着颜色艳丽的宗教壁画，然而要是来个真正的考古学家，估计只会苦笑着摇头说看不懂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伏在地上的男人穿着干净朴素的中山装，看样子应该是个儒雅的知识分子，然而他着了魔似的不断叩头，哭喊着道：“大师！您真的能看到她吗？我、我妻子她……如果您看到了什么，请告诉我吧！求求您了！”

男人是一名大学理科教授，他结婚多年的妻子是一名生物学的研究者。一年前，他的妻子在一次野外调查中失踪，至今搜寻不到踪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两人结婚多年，膝下无儿，但感情很好，相濡以沫数十年，如今身旁少了一个人，那份寂寞孤单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他天天盼着有妻子的消息，然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整个人就这么衰老了十多岁。

他的同事和学生等一大群朋友都发动起来了，都在帮忙寻找，然而还是没有找到一丝线索。有一天，他突然听说了一位“大师”，据说开了天眼，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十分灵验。

换作平时，男人向来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屑一顾，甚至十分厌恶。可是人一旦被逼到了绝境，就不自觉地向不切实际的希望低头。什么科学、什么理论……都见鬼去吧，他只想知道关于妻子的消息。

帘子后的人一言不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人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大师”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他穿着对他而言隆重华丽得有些可笑的古风大袍，被包裹得像个纤细苍白的人偶，呆呆地坐在软垫里。

他耳朵里塞着入耳式耳麦，一个女人的声音指示他：“小宝贝，别在这人身上花时间了，按照妈妈之前教你说的那样，打发他吧。XX公司的董事长还在等着，今天预约的还有好几个人呢……”

“可是……”桑原咬了咬嘴唇，他不想敷衍这个男人，光是听他的声音都能清楚了解他心中是多么悲切，他思念妻子、迫切想找到她下落的心情，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

“这人没给多少钱，哎……要不是看在介绍人面子上，不好拒绝，妈妈不会让你浪费这个时间的。”女人不耐烦地抱怨。

桑原知道，妈妈根本不是为了这个而气恼，他记得之前也有人磨磨蹭蹭地弄了大半天，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妈妈可没有不耐烦，她只是嫌弃这个男人给的钱不够多。

“说那个女人死了也好，活着也行，随你高兴吧，宝贝儿，等说完了妈妈马上进来请他走……”耳机里不断传出女人温柔的催促。

可桑原还是不想这么做，他看不见男人的脸，可不妨碍他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冷不防帘子已经被一把掀开。原来跪在地上的男人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焦急万分地走上台阶，他并不是这么粗鲁、无礼的人，可是他等不及、也无法再继续等待了，每一分每一秒对他都是那么的煎熬。

然而在看到帘子后的男孩时，头发灰白的男人愣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帘子后的“大师”居然只是个小男孩，而是听到声音而抬起头的男孩脸上……没有眼睛。他脸上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凹陷的肉窝，他也没有眼皮，因为阴影的关系，空无一物的眼窝里仿佛栖息着一团暗影，像髑髅骨架黑漆漆的眼眶。

每一个人看到桑原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个人类的小孩，这样的孩子简直像怪物一般，他是畸形的、扭曲的。

男人倒抽一口气，他来不及说话或惊叫，便捂住了胸口，男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妻子失踪后又伤神劳累，猛然看到如此怪异的小孩，猛烈地抽搐起来。

桑原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下意识知道出事了，耳机里没有传来妈妈的声音，而且他虽然没有眼睛，但也知道自己身边有人倒了下去。

“我又吓到别人了……”桑原难过地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但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他的脸一定很恐怖。

桑原不知所措，他想帮助那个男人，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伸出手，突然倒在地上艰辛喘气的男人一把捉住了他，断断续续地问：“求求你……如果你……真的能……能看到……求你……”

“你的妻子，是不是右边的耳朵上有个小缺口？”桑原突然问道。

“对对对！”男人激动起来，愈发地捏紧桑原的手，“那个小缺口是她自己弄伤的，当年结婚时我俩都穷，我攒的钱给她买了珍珠耳环，可她舍不得花钱打耳洞，就自己……”

桑原仿佛没听他说话，又继续说：“她有一件灰绿色的上衣，棕色格子的裤子，脖子上有个围巾，戴一顶渔夫帽，手里拄着登山棍，她带了两副眼镜……嗯，她年轻时穿过旗袍，很好看，白色的，绣着金菊……”

“是……是的，是这样的。”男人痛哭起来，要说妻子失踪时穿的衣服有被公布过，可是带着两副眼镜这件事，他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也没跟警察说，更别提耳朵上的伤口和妻子年轻时穿的旗袍了。

“她小时候穿着青色的褂子学书法……”

“没错！没错！”

然而男人越是激动，桑原却越是难过。

他确实“看见”男人的妻子了，他看不见那个男人是什么模样，但他能看见一个长相慈祥的小老太太，一会儿是她四十来岁在大学讲台上授课的模样，一会儿是二十出头穿着漂亮旗袍喜悦又害羞的模样，一会儿又是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她的一生走马灯般在他面前上影，像快进的老电影，一帧一帧翻过。

“抱歉，你的妻子……”桑原咽了咽口水，轻声说，“她死了。”

“不！不可能！你不是看见她了吗？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啊！”男人悲痛而愤怒地叫起来，夹杂着沙哑的哭声。两个保卫模样的人跑进房间里，把男人抓了起来，往大门外拽去。

桑原说：“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我不骗你。”

正说着，他立刻被抱进一个充斥着浓郁香水味的怀抱里，女人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机而是在他耳边响起：“我的宝贝儿，没吓到吧？还好吧？快把这人赶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骗我！你骗我！我妻子她没死！”被拖出去的时候，男人还在大叫，那模样像是发了疯。

桑原有点儿害怕地搂紧了妈妈，他是真的没有骗人。

他天生没有双目，然而他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能看见的，是已经消逝之物。

最近，他偶尔会看见如零碎星光般的光点在眼前飞舞。

2

备受瞩目的数码世纪港正式动工，数码世纪港由市郊山林改建而成，工程预计在两三年内完成，云集游乐场、购物中心、美食城与一体的大型综合新经济区，将成为城市居民悠闲购物娱乐新去处。但也有人反对牺牲自然环境建造商区，那片山林一直是多种生物的栖息地，相关研究人士担心会对当地生态区造成不良影响……

桑原生下来的时候，产房里抱起他的护士发出一声尖叫，怀里的小婴儿安安静静，用黑洞洞的眼窝注视这个世界。刚生产完的妈妈没有察觉诡异的寂静，虚弱地说：“我的宝宝呢？让我抱抱他……”

护士们和医生都不敢让她立刻看到这个畸形的孩子，他们把桑原从妈妈身边抱开，给他做了全身的检查，结果证实他除了天生没有双目，体质比较虚弱，一切还算正常。

做检查的时候，襁褓里的桑原咯咯地笑，他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婴儿都不一样，他不怎么叫喊，总是笑，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只有空洞眼眶的小婴儿，稚嫩笑声反倒让人越发觉得瘆人，他不像个小婴儿，像一只小怪物。

桑原的爸爸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这个模样，他坚持要放弃这个孩子，医生也委婉地表示这个孩子天生畸形，虽然目前身体状况没有异样，但不能保证他能活到多大。不愿意放弃桑原的人是妈妈，她第一眼看到桑原时吓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却坚定地表示要照顾这个孩子。

爸爸最终因此与妈妈离婚，他说：“这怪胎不是我的孩子，我们整个家族都不能接受他，我不许他用我的姓取名，不然我会亲手掐死他。”于是连“桑原”这个名字，都是用了妈妈的姓氏，

桑原的童年记忆，总是伴随着妈妈抽泣的声音，她一个人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还得支付庞大的治疗费——桑原小时候不爱跟人说话，被判断为轻度自闭，需要进行特殊的治疗和辅导。

那时候妈妈的身上没有现在这么浓郁奢华的香气，她身上衣服的料子也是粗糙的，但透着干净的、洗涤剂的淡淡香气。桑原以前喜欢窝在妈妈的怀抱里，和妈妈挤在狭小的木板床上，嗅着那淡淡的洁净的味道入睡。

那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苦，现在他拥有自己的大房间，床大得可以在上面翻筋斗，妈妈也有了她的房间，不再跟桑原挤着睡了。桑原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有些庆幸，他不喜欢妈妈现在身上那种刺鼻的香水味儿。

桑原一直很后悔，因为妈妈的改变，是从他把他看到的那个世界告诉她之后开始的。

所有人都以为桑原是瞎子，但其实他是可以“看到”东西的，只是他看到的世界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桑原看见的世界是活动的，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他看见那些过去的、真实的历史在他眼前一幕又一幕地上演。有时候他身处数千米的海底，宛如一座岛屿般巨大的龙王鲸从远处游到他面前，遮天蔽日，这样的生物的存在让人相信龙的传说是真的。桑原感觉到自己与这头巨兽对视了，他们相隔了千百万年，他们相隔着生与死，可他依旧感受到它目光的威严与沉静，实在难以想象这种宛如霸主一样的生物，早已从地球上灭绝。

有时候，他看见漫天飞舞的蝴蝶，它们的翅膀是最顶尖的画家都无法调和出来的颜色，它们有的拥有透明的翅膀，在明亮的地方飞舞时它们就像是活的钻石，光线在它们的翅膀上折射出千变万化的色彩，桑原仰着头看得如痴如醉。

他还曾经看见过恐龙，见过灭绝的庞大飞鸟，他见过会开出奇异花朵的植物，他见过会发出摇铃般脆响的果实……

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能看见这些逝去的东西，他看见的是早已消失、成为历史的世界。

他像生活在一个庞大的电影储存库里，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在他看来恐怕不过是眨一下眼睛的时间。

桑原把看见的东西告诉别人，想当然的，不会有人相信他，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小傻子，脑子有问题。他把这些事情告诉妈妈，妈妈也不相信，但妈妈不会说桑原是小傻子，她会抱着他哭，跟他说对不起。桑原知道说这些话只会让妈妈伤心，他就从此闭口不说。

这也是桑原跟其他一般失明的小孩子相比最麻烦的地方，由于他“看见”的是变幻无穷的过去，所以他根本无法辨认现实中的道路，也没有方向感，要是没人牵着他，他一步都走不了。那时候桑原和妈妈因为没钱，住在人口混杂的大院里。桑原每天都听到邻居的窃窃私语，说桑原的妈妈真是造孽，生了个怪胎，还是个脑子有病的小疯子，其实桑原的妈妈也算漂亮，要不是桑原这个累赘，她肯定能过得更好……

没有双目的男孩看见的世界是纯净美丽的，但讽刺的是，充满恶意的话语总是粗暴地涌入桑原眼中美丽的世界。

改变的契机是一次妈妈带他从医院回来，外出的时候为了不吓到别人，桑原都会带上墨镜。路上，走到一座小桥前面时，他突然站住不肯走，有些害怕地说：“妈妈，不要走过去……”

桑原的妈妈已经很累了，以为孩子在闹别扭，实在没有力气哄他了，便拽着他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桑原大闹起来，死活不肯走，这举动引来了行人的注目，妈妈也有些尴尬，只好牵着他往路边走去，打算找个地方好好跟桑原沟通。

结果她刚走几步，便听见身后轰隆的一声，身后的小桥毫无预兆地坍塌了，上面正在行驶的几个路人和一台小摩托就这么掉了下去，坍塌过后，瓦砾里传出痛苦的呻吟。

妈妈张大嘴巴，定定地看着，她惊呆了，要是刚才他们踏上这座桥，那他们母子俩也会掉下去。妈妈呐呐地问：“原原，你是知道这座桥要塌了吗……”

桑原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最近几次从医院回来，他发觉自己能看到这座桥，一开始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他还以为像自己一直看到世界一样，这座桥或许也是过去的东西，直到他感觉到妈妈牵着他走上了这条桥。

后来他又从桥上走了几次，桥的模样一次比一次清楚，于是他明白了，这座桥快要从现实中“消失”了，所以他才逐渐看见这座桥。直到刚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座桥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才连忙叫住了妈妈。

“原原，谢谢你，你救了妈妈一命啊！”妈妈激动地抱住桑原，这个很少露出笑容的小男孩羞涩地笑了，他觉得能帮助妈妈实在太好了，他最最最喜欢妈妈了……

其实这座桥早就超过了使用年限，但又没有负责的部门愿意出钱修葺，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也不算奇怪。而小桥倒塌的过程，恰好被正在附近的人拍了下来，还放到了网上，最初大家也只是感慨事出突然，感慨这对母子真是幸运，接着有人指出：“你看那个小男孩，也太凑巧了吧？感觉他好像知道桥会塌似的，未卜先知啊！”

于是一夜之间，“小男孩疑似拥有超能力”的传闻就传了出来，刚开始大家也就半真半假地讨论一下，没想到现在网络太过发达，其中不乏也有认识桑原的人，把过去一些他们没有在意的小事翻了出来说。

“我知道这个男孩哦，以前住在我们家附近，我爷爷死了几十年了连我都没见过，但他还能把我爷爷小时候的事情说出来，吓死人了！以前觉得他神经兮兮的，现在看了PO主的视频我懂了，人家是拥有特殊能力！”

“我前段时间住院的时候也见过这个孩子，他好像是个瞎子吧，我看到他盯着一个病房，然后悄悄跟他妈妈说‘里面有个叔叔快要死了’……可那病房里没有病危的人啊，没想到第二天，那病房里还真有个男人死了……”

“我知道这孩子，我媳妇是护士，这孩子是她一个同学接生的，天生没有眼睛，长得可恐怖了，现在就在我媳妇医院继续看病，我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电视台和报纸的记者纷纷上门，都快把桑原家的门口踏平了，桑原从未听过这么多繁杂吵闹的声音，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桑原的妈妈瘦小虚弱，挡都挡不住这些人，就在她筋疲力尽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想法浮现了。

她说：“你们要采访我儿子可以，但我们家有多困难，你们也不是没看见……”那时候女人胆小怯弱，心里想的也不过是想趁机占点便宜，买点好吃的、改善一下家里条件，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提出条件——要采访可以，给钱吧。

有些正规传媒的记者觉得没意思走了，但有的小报记者付了钱，心想既然如此就把报道写得轰动一些吧！于是桑原的能力被加油添醋描绘了一番，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名声一下子更大了。

也有不少质疑炒作的声音，这时候一个节目组上门了，邀请桑原参加一个超能力与科学对决的栏目，出场费用十分可观，桑原的妈妈犹豫不决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桑原记得上节目那天，妈妈握着他的小手说：“原原，忍耐一下吧，拿到这个钱妈妈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和原原一起住，原原，为了我们你要加油哦……”

节目组其实也不安好心，邀请来的另一位嘉宾是历史协会的人，存心想看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出丑。在主持人别有用心的诱导提问下，桑原屡屡出错，他根本分不清大人们在问他什么，只觉得他们尖酸的语气让他十分难堪，很快桑原就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主持人和嘉宾开始把矛头对准桑原的妈妈，暗自她操纵自己的儿子撒谎，博取眼球，趁机赚钱，还质问她为何要把桑原生下来，让这么残缺的孩子活在世界上难道不觉得残忍吗？你为了钱逼迫孩子撒谎，你这样算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吗……

“你、你们不要这么说！”桑原生气了，在直播的节目中大声说了出来，“妈妈没有骗人！我不许你们说我妈妈！”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多，故意问：“那这样，桑原小朋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吗？”

“城里……有一座古墓……”桑原声音变小了，他明白自己不应该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他虽然还小，但从那些已经彻底在世界上消失的生物眼神中，他懵懵懂懂地知道，有些事情应该成为永远的秘密。

但是为了妈妈，为了对自己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妈妈，桑原决定把自己看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瑰丽秘密说出来。

只说一点，不会有事的……他如此安慰自己。

那个古墓是桑原亲眼看见的，地点就在妈妈带过他去踏青的郊外公园。他在那里看见墓主下葬的整个过程，他看到一箱一箱奢华的陪葬品被抬进去，也看到一个一个殉葬的男女血淋淋倒下去……

可惜节目上没有人把桑原的话当一回事，奚落够了这对母子便结束了节目。然而没想到，看了节目的几个小混混把这事情记住了，想着横竖都是没本钱的生意，不如去试一试吧。

结果，一个某朝贵族的古墓就这样被挖开，等考古队闻讯赶来时，贵重的陪葬品已被搜刮一空，有考古价值的东西也被破坏殆尽，损失一言难尽……

虽然学术协会和政府部门坚称只是巧合，正规的传媒渠道也没有报道此事，但网络上还是被大肆宣扬了一番。

这之后，桑原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3

昨日，一批运入市内的活猪被发现全部死亡，死猪检验后被发现眼睛严重受伤失明，无一例外。检验人员从死猪身上发现了昆虫尸体，而养殖场和运输公司均表示，他们从来没有做出任何违法行为。防疫部门已经加紧调查，请市民们不要相信谣言，胡乱猜测……

妈妈说有工作，桑原就被带到了电视台。具体是什么“工作”，桑原不是很清楚，妈妈告诉他只是上个电视节目，今天只是先来跟制作组沟通的。

妈妈说这是很重要的工作，一大早就让他起床。桑原难得地发了一点脾气，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了。以前，桑原总盼望着能跟妈妈出去，哪怕去医院接受那些奇怪的检查他也很高兴，但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跟妈妈出去。

“宝贝，妈妈的宝贝，乖乖听话喔。妈妈知道的，外面浑浊的气息太强烈，会让你不舒服是不是？因为你的体质非常干净、纯洁……可是忍耐一下就好哦，回来的时候妈妈带你去好吃的餐厅，好吗？”

桑原抿紧嘴巴，他想告诉妈妈不是这样的，他不想出门的原因才不是她说的那样。可是他又不想让妈妈难过，于是桑原小声地问：“这一次，最后……一次？”

“好好好，最后一次，宝贝儿最乖了！”妈妈狠狠地亲了桑原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