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妃,你让我寻得好辛苦,快过来我身边别再调皮,过去不管你曾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只要你肯悔改,仍是我的挚爱。」

呸!谁要当木乃伊的挚爱,她随便勾勾小指就是多金的小开,俊俏富商,多情的公子哥儿,甚至是满身是血的建筑师。

她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男人,明明叫他放手还死捉著不放,强逞英雄落得下场欷吁,他就不能当次狗熊吗?

虽然窝心是没错,但是看他奋不顾身的以卵击石著实心疼,活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年古尸,何况是生前征战无数的暴君。

警告他不听,和颜婉求置之不理,怒骂撒泼当是放屁,天堂的路是一片光明灿烂,可是他为了她却选择定向地狱。

环顾四周的幽暗,可见是废弃坑道,两旁的火把只能照亮半明半喑的斗室,看得出刻意整理过,满是泥土的地面竟然铺上华丽地毯。

与她当年身处的地底宫殿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眼前的布置与豪华相去不远,只是规模小了点,少了傲视天下的雄伟气势。

身上无一丝伤痕的上宫桃花撕下衣角,轻拭著身上伤口满布的男子,一副他活该受苦的冷嗤,眼底却掩不住担心的神色。

交往过无数男人的她不曾真正爱过一个,唯独他的打死不退令她心折。

真有男人肯为她而死,为什么她还犹豫不决呢?

美丽女子的心系上上千个铜铃,不动时壮丽唯美,稍一扯动叮当彻天,连自己都受不了那份嘈杂。

因为想爱了。

[爱圮,你不要惹我生气,放开那个男人到我身边,我们要同享千秋霸业,重建你我的帝国…]

[去你的帝国,老娘干么陪你活一千岁,我可不想活成老怪物。]她才气呢!莫名其妙当了替死鬼。

说了多少次她不是亚姬转世,偏偏这具顽冥不化的活尸体太过自我,我行我素地决定她必须是他的宠妃。

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吗?

她不伯他,真的。

可是她怕他为她所做的事,看似宠爱有加却残酷无比,让她惶然不已直想逃,不愿成为杀戮战场的罪人。

是的,她怕他。

怕他以爱为名的手段,怕他残杀妇孺面不改色,伯他爱她不肯停歇,伯他习惯了地底宫殿非要她陪,伯他折了她自由的心。

「爱妃,你不该学习低下人种的口语,你是我阿沙尔王宠爱的温驯小猫。」空洞的眼有了神采,温柔地朝她伸出手。

一看见乾瘪的枯手,上官桃花马上跳离一步。「喂!你别碰我。」

她可不想被传染什么怪病。

「爱妃,你在拒绝王的爱吗?」听得出他有些哀伤,但口气仍是狂霸。

执著了三千多年,他为的不过是一圆当年的遗憾。

帝国都亡了哪来的王。「你爱我吗?」

「我爱你的心如帝业一般宏伟,堆成金山银海呈现在你面前,为何你还不知足?」为何叛离他?

身上的纱布已然解开,古老的身躯不若年轻力壮的肌色,皮肉松垮骨头突起,微泛著藏青色。

收容在古器中的内脏早已腐化成空,不到三十即死亡的阿沙尔王仍保有死前的容貌,只是岁月的痕迹风化他的俊美,枯瘦苍老一如他不再活著的事实。

为了恢复昔日的强健有力,他生饮处女的血、啃食眙婴,撕下稚童肌肤企图换下一身老皮,佐以搅烂的人肉洗净千年污垢,然後挖出壮男的五脏六腑代替腐烂器官。

他相信自己是万王之王,拥有永生的生命统御太阳底下的土地,他是神之子,复活的太阳神,每一个人都要臣服在他足下,呼喊吾王万岁,

金山银海是叫人心动,不过…「不,你根本不爱我,因为你从不试著了解我。]

咦!这不是她的声音?

「女人是卑微的,我的宠幸让你成为一国之妃,你该感恩而不是埋怨。」何须了解女人,她们连自己都不了解。

「放屁,你不是女人生的呀!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是让男人捧在手掌心膜拜,你这个老八股吃太多大蒜是不是,薰得好。」

还好,还好,她的声音又回来了。

上官桃花拍拍胸脯,理一理乱掉的发,颊色生艳唇泛红润,不妖自媚的风情流转在眉眼之间,让她的美丽更添诱人的姿色。

通风的气流吹动缝上金穗的紫色纱巾,缥缈之间活似存在於古老的宫殿之中。

若非一角的矿泥砾石披露了真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置身古陵墓中,一切的华丽、奢靡真的令人不敢怀疑,贪婪地想谋夺一切。

「爱妃,你的端庄秀雅哪去了,谁准许你香嫩的小口吐出粗鄙的字眼。」卑贱的蚁民玷污了她的圣洁,她不再白净如尼罗河莲花。

不过,他还是爱她。

她一向只有优雅和完美,至於端庄嘛!哪天找到再说。「不要命令我,你的女人早三千多年前就舍弃了你,我下是你的爱妃。」

最後一句话上官桃花几乎是没了形象的大吼,希望他能清醒些别再执迷不悟,虽然机会渺茫。

「我真要动怒了,爱妃,你什么时候学会反抗我?」他不能容忍她的言语造次。

他是王。

亚述王国历代来最伟大的国王,谁都不得违逆他。

「从你开始以杀戮为乐起,我的心便逐渐走出你的世界。」神的惩罚。

哎呀!怎么又来了,是谁藉著她的喉咙发声?

不告而取谓之偷,上宫桃花十分不高兴有人偷了她的声音。

「胡闹,我是为了你开疆辟上,期望你拥有更多服侍的子民,你难道看不出我的用心。」因为爱她,所以他要给她永不坠落的帝国。

「你问过我要什么吗?那个浪漫多情的王子哪去了,我不要再困在你的臂脖里听著亡者的哀嚎,我只要一个温柔的情人。」

哇!奸激动,[她」对活死人吼叫呐!

真是勇敢。

「镜子。」

唔!又是谁在说话?听起来很熟悉,像是近在耳畔。

「镜子。」

关我的镜子什么事,它可是我最佳的夥伴,完全的照出我的美丽…啊!这是谁?

吓得连忙丢掉镜子的上官桃花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又拿起不常离身的镜子一照,里面头戴金冠,冠上镶著雪白莲花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她承认「她」很美,可是比起她来还差一截。

不够艳,不够美,不够生动。

「你的镜子是她的藏身所在…」气若游丝的男音幽然一起。

「谁这么坏心送我镜子…」咦!她在和谁说话?

「你太糊涂了…随随便便收人礼物乱抛风…风情,这下知道礼多必诈了吧!」看她以後敢不敢招摇。

礼多必诈是这么用的吗?「嗨!南宫,你还没死透呀!」

她还担心该怎么向德靳夫人交代呢!

「没娶你过门我哪敢死…」嘶!好痛。

一开口便扯动嘴角的伤口,南宫风流痛得眉头紧皱龇牙咧嘴,嘶嘶地吸著气缓和痛感。

「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流话,你怎么晓得我镜子有古怪?」她带了好些年也没事,今天却多了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