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我真不敢相信!”陆丝双手叉腰,生气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又圆又大的肚子看起来更突出了。www.miaokanw.com“罗勃,你又跑来做什么?”

“橘庄是个公开的村落,当然人人都可以来,小丝。”金发洋鬼子走回屋子里,打开随身行李,把跟著他飘洋过海的昂贵衬衫一一拿出来,挂进衣橱里。

陆丝大踏步跨进来。

“橘庄又不是什么风景胜地,让你一年来个两、三次!连嫁出去的女儿都没有你来得勤。”

“一个只有工作没有娱乐的医师是老得很快的。”

所有的衣服挂好,露出底下的听诊器。陆丝倒抽一口气,指著它瞪向罗勃。

“这是什么东西?”

“亲爱的,你不会连听诊器都认不出来吧?”经过她身边时,罗勃拍拍她的脸颊,继续把自己的休闲鞋放进鞋柜里。

“你不是说你是来度假的吗?度假的人为什么还要带听诊器?”脚底板开始打拍子。

“就说是我的怪癖好了,我习惯用自己的听诊器,你永远不会知道度假的途中会发生什么事。”罗勃终于收好衣物,走到她身前又拍拍她的脸,“好了,小丝,村长答应今晚帮我接风洗尘,我得先去梳洗一下。晚上欢迎你和阳也一起来。”

然后她就被推出门了。

陆丝倒抽一口气。这里可是她的房间!

……好吧,是她婚前住的房间。

严格说来,也不算她的,是村长家的民宿,但是,那萝卜会不会也太当成自己家了?

“我真是不敢相信!”她愤怒地走回家。

太离谱了!简直没有天理!

陆丝终于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早知如此,当初她回美国去辞掉工作时,就不该把罗勃丢在橘庄。

他的伟大事业呢?他的实验室呢?他的野心呢?

什么“我终于了解你所说的,有一群需要你的病患,跟治愈爱滋病一样重要”,“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对加州毫不留恋”等等等等一堆废话。

罗勃居然也爱上这里了!看看她做了什么好事!

陆丝完全想像不出那只孔雀留在这片深山野岭的样子。总算罗勃自己也知道,所以后来乖乖被她赶走了。

只是此后,每年他一有稍长的假期,就在他们眼前冒出来。

“开玩笑,这种小地方需要三个医生吗?啊?”她完全想像不出来再和罗勃当同事的样子,偏偏这可恶的家伙,每次一来两、三个星期,然后拿著他自己的听诊器就反客为主。

好啦,其实医生多多益善,他的配合度又高,可是、可是……这些人是怎样?不把台湾法律当法律的吗?

她可是花了好一阵子,在两个半小时车程外的那间小医院耗,才考到专科医生证照,可以合法执业耶!

“咕咕咕——”咕咕拍拍翅膀出来,很有义气地陪主人一起愤慨。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她吹掉微汗的刘海,对爱鸡皱眉。“我已经跟你说了,不要跟林子里的那些鸟鬼混,现在禽流感很危险。”

“咯咯。”咕咕边听边看她。

“它们每一只都是花花女郎,对你绝对不是真心的。虽然现在飞过来找你玩,等时间一到它们拍拍翅膀又飞走了,这是它们的天性。相信我,你跟候鸟是不会有结果的!”

“咕咕咕……”咕咕颓丧地目光飘远。

陆丝叹口气。“你也不要那么挑,我觉得村子里的母鸡长得都不错啊,圆润又可爱。下次我让荣叔带他新买的母鸡给你看看,你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咕咕不屑地咕哝两声,突然停下脚步。

“干嘛?你也到反抗期了?”陆丝心情不好地眯了眯眼。

一阵叽叽咯咯的笑声从林子里飘出来,咕咕偏了偏脑袋,不一会儿,她老公抱著两岁大的儿子走了出来。

于且武是在一个盛夏的午后出生,所以孩子的爹为他取了一个“跟太阳一样雄壮威武”的名字。孩子出生之后,不知是产后的焦虑,或是过去的阴影作祟,有一阵子陆丝觉得自己极度神经质。她密切注视小孩的每个举动、每一声咿啊,然后紧张地问镇上其他有经验的妈妈:“这是正常的吗?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会做这种事吗?”

镇上的妈妈们都以为她是在担心孩子的发育比别人慢,不断安慰她。她们哪知道,她是害怕生出一个“天才”啊!

儿子六个月大时,于载阳实在看不下去了,找了一天,把儿子硬丢给一对丈夫很不乐意、但是妻子大方欢迎的保母——安可仰夫妇,然后他把老婆硬拐到峇里岛度假。

在阳光沙滩和海风的吹拂之下,夫妻两人有了一番恳谈,她终于渐渐学著放松自己。

现在,她仍然看不出两岁大的儿子到底有没有继承到她的天赋,不过就像于载阳说的:总之我们会给他一个安定的、寻常的童年。

而且,不跳级。

“咕咕!咕咕咕!”于且武发现了自己最爱的玩伴,大公鸡咕咕,兴奋地对它伸长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