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就变了心

相爱的时候,纯粹得揉不下一粒尘埃,她爱冯伯文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呢,为了这个男人,为了维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她顶了罪,坐了两年的牢。等她出来,一切都变了,那份她小心翼翼呵护的爱,早已成风,早已过期不候。

两年前的冯伯文,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这次替他顶了罪,等她出来,一定会给她最美好日子,她心一横,想不就是背个罪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为对方死那也是义无反顾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早就变了心,早就把她当成了往事。

她只是冯伯文的往事而已。

多多握着她的手,将烟放在她唇边,说:“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很难,既然出来了,就要把握好自己,别再为个男人犯浑了。你还记得张静安吗?就是咱们大学时,全校最纯的那个女孩,穿着白衣白裙梳着麻花辫的,记得吗?”

她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张静安呢?那一届的学生,没有人不记得张静安的。

多多和静安那时就是全校最受人关注的焦点,多多是因为自身的美貌,而静安,则是因为情痴,那时全校人都知道一个叫静安的女子痴狂地爱着一个叫毕苏生的男人。

一个女子爱一个男人可以引起全校的轰动,那是何等的狂热痴恋。

多多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对她说:“走,跟我上车,我带你去见静安。”多多拉着她的车,直奔车里,一路长驱,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这么晚了怎么好冒昧地打扰静安。

关于静安毕业后来的事,在曼君还没有入狱的时候,她还是听闻了一些的。毕苏生那个画画的美术系男孩,最终倒真的成了静安的男友,静安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和满脸沧桑才华横溢的毕苏生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

静安因为毕苏生,也爱上了画画,原是那么沉静的一个女子,竟然喜欢上了墨西哥另类的女画家弗里达,那个两条眉毛长长的,像鸟的翅膀下面一双大眼睛的女画家。

略懂得画的,相信都了解弗里达的故事,年轻时的弗里达是那样淘气而叛逆,她十几岁就带着男孩子躲在家里的衣橱里偷偷的欢爱,是那样的奔放而火热的女子,却在十八岁那年遭遇严重的车祸,多年都禁锢在床上。

你很难想象那样奔放的女子,突然一下就躺在床上,不能行走的悲凉,就像是一堆旺盛的篝火,突然遭遇白露霜降大雪。

倘若弗里达是沉静而安宁的女子,那么日子也许会不那么难过。

静安却迷上了弗里达,虽外表静美如同静安的名字一样——宁静安好,可一旦遇上爱上,就是一把可以燎原的熊熊痴恋。

她也曾听说,那个青年画家毕苏生果真娶了静安,当时在同学聚会上大家还都调侃说别看静安是个乖巧的女生,追起男孩来,那是奔放女一个,非追到手不可,到底还是抱得了毕才子那样的美男归。

这样想,静安还是比她幸福的,至少毕苏生在静安穷追不舍下真娶了静安,而她呢,虽然起初

是冯伯文追的她,可冯伯文最后娶的是别人。

她仰靠在车座上,她随口问多多:“静安有孩子了吗?如果有孩子了,我们去最好给孩子买点礼物,比如玩具或者点心什么。”

多多摇头,抬手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唇上的口红,抿着嘴说:“哪有什么孩子啊,结婚后没多久就离了,那个毕苏生竟然背着静安跟了一个大嘴巴大鼻子的四十岁老女人,真不知道这个画家是什么样的审美观,难怪画出来的画都那么得抽象!”

离婚了?她心里一惊,刚浮起一丝羡慕的心,又低潮了下来,男人的心,根本都不是女人可以去诊断的。即使女人全副武装带着一切装备和器械,本想所向披靡,可最后还是一无所知,原来男人是从来都没有心的。

男人只有眼睛,是极感官的动物。

恋爱中的男人,用眼睛在爱,通常心是罢工的。恋爱中的女人,用心在爱,大多双眼是蒙蔽的。

她记起曾和冯伯文一起看《胭脂扣》,那时冯伯文批判如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如花企图用药毒死十二少以免十二少独活,冯伯文说如花真是又狠毒又阴暗的女人,爱得那么自私。

当时她也认为如花是自私了,如果真的爱,为何不放对方一条生路。

爱,是放生,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救赎,而不是枷锁。

如此想,她不过是将冯伯文救赎后放生,此后,不再同归。

静安住的地方就在静安寺附近,其名字也就是缘自所住的地名。多多说静安和毕苏生离婚之后,毕苏生还算大度,房子都留给了静安,毕苏生去了那个大嘴巴大鼻子的女人家,那个女人是个寡妇,前两任丈夫都死了。

多多说做男人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三件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那个大嘴巴大鼻子的女人,死了两任老公,倒活得也有滋有润的。也许是怕找个年纪大的男人又会被自己克死,所以大嘴巴大鼻子的女人就开始明白了,要找就找年轻的。

到了静安的家,是一座单门独院的小庭院,多么像水墨画里的院落啊,她一下车,就想上海这么国际化的都市里竟会有这么水墨的一个宅院。

多多站在门外,给静安打了一个电话,说就在门外,是和曼君一起来坐坐。

听得出来,静安十分的欢喜,门很快就打开了。

静安穿着一件绿色香云纱的裙子,肩上披着的是一条宽大而长的红色纱巾,倒像是披肩一样随意地围在肩上,这红绿间,怕也只有静安这样与颜料为伴的气质女子才能穿得这么动人。

有多久没见了?她想她和静安应该有两年多没见了,多多倒是和静安在咖啡厅约了几次,她们三个女子拥抱后,促膝坐在沙发上。

静安笑着同她们说:“苏生还当着我的面前和安娜接吻拥抱,安娜为苏生披上大衣,两人一起相拥出门,十分的恩爱。”说这话时,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聊到很晚,静安抱来了一个枕头,说晚上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