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条黄花鱼引发的血案

知道主治医生是简笑言的一瞬间,苏宴宴的心态有点崩。

她花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思考了一下从护士小姐的手里把她刚刚递出去的十元大钞抢回来的可行性,却没想到在即将实施的关键时刻,不知道哪个正在拔牙的熊孩子惨叫了一声,吓得她一哆嗦,再一回神,她的小钱钱已经改了姓名……

苏宴宴头一回对自己这么大方,特意挂了一个专家号。别的医生八块,专家号十块,为了这多出来的两块钱,她一狠心一咬牙,就坐在了简笑言的候诊室里。

马晓文戳了戳苏宴宴快要肿成方形的脸,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哈,那盘黄花鱼不是有毒吧,你的脸这怎么能肿成这样,这已经违背了人类生理学的极限了啊!”

她一边说还一边拿出手机对着苏宴宴的脸来了一张特写,“我要记录下来,下周杂志社的画师大大要给写手们画小相,不如就给你画成这样吧!”

苏宴宴瞪了马晓文一眼,把被她扒下来的口罩重新戴上:“想同归于尽是不是?”

马晓文很有求生欲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你跟那个无良商家协商的怎么样了?”

苏宴宴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餐厅的负责人一直坚持说,他们的每道菜品都有品质保证,绝对不可能出现菜中存在砂砾的情况,除非我能找到直接证据来证明菜有问题,否则他们是不会负责的。”

“直接证据是什么?”

苏宴宴绝望道:“那颗该死的沙子。”

沙子是绝对找不到了,想都不用想。

马晓文又看了一眼苏宴宴肿起的侧脸:“所以你在他们家吃了一顿饭,脸肿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也不是。”苏宴宴从包里掏出一沓纸,“他们给了我十张满500减50的优惠券,说是全当对我的人道主义补偿。”

马晓文:“……”

三天前,苏宴宴为了庆祝她在梦幻文学网上连载的小说成功签约实体书,约了闺蜜马晓文一起到公寓附近挺有名的一家牛排店吃饭庆祝。席间,为了那个满减的优惠活动,她特意多点了一盘无骨黄花鱼来凑数。

却没想到,事情坏就坏在了那盘黄花鱼上。

当时她只顾着跟马晓文聊天,根本没仔细看自己夹起来的鱼肉里到底有什么,反正都是无骨的。然而在咬下去的一瞬间,苏宴宴只听见“嘎嘣”一声,随即一阵剧痛从牙齿后方传来,等她再有感觉,就只剩口腔里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了。

她当时完全疼懵了,对之后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印象。

据目击观众马晓文回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只看到血顺着她的唇边溢出来,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听见隔壁桌一个喝大了的男的指着苏宴宴大声嚷嚷:“老板,她这个爆血牛排几分熟啊,给我来个一样的……”

马晓文看了一眼诊室的大门:“真想好了要拔牙?你平时不是最怕疼的吗?”

苏宴宴指了指自己的脸,无精打采道:“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你看看我这隐隐发绿的脸,因为牙疼吃不了别的,我已经连续喝了一周的蔬菜粥了,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都能进行光合作用了。

“那你也不至于选这家医院吧,还让简笑言给你拔牙,你当年给他造了那么多的谣,就不怕他现在来个打击报复?”

苏宴宴哭丧着脸:“这个真不是我的锅,我微博上的书粉告诉我的,说这医院牙科的一个男医生不仅技术好,而且长的俏,患者们还亲切地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东北一枝花’,谁他妈能想到这个‘东北一枝花’能是简笑言呢!”

马晓文毫不同情地笑了出来:“苏宴宴,你知道用一句什么话形容你最贴切吗?”

“什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等着你的一枝花给你好好拔牙吧!”

苏宴宴:“……”

“下一位,苏宴宴。”

就像是要验证马晓文的话一样似的,她刚说完,诊室的门就被打开,接着有医生喊苏宴宴的名字。

“我是……”

苏宴宴僵硬着站起来,仿佛临终托孤似的把手提包交给马晓文,“要是最后没出来,你记得我家电视柜抽屉里的两包巴西烤肉味的薯片,是我留给你最后的遗产。”

马晓文:“……”

苏宴宴磨磨蹭蹭地走进诊室,推开门,见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血腥场面,诊室里干净整洁,空间也很宽敞。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很专业的消毒水味儿,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张牙齿图片有点瘆人以外,其他一切看起来都很安详。

她听刚刚叫她进来的医生说,原本排在她前面的还有一位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花臂状汉,单看那身大金链、小背心的打扮,本以为是个社会人,只是没想到一看见医生亮出拔牙的钳子,就吓得晕了过去,到现在还在外面掐人中呢。

叫他这么一说,苏宴宴原本因为诊室环境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上来。

她在诊室里环视了一周,也没看见简笑言,却被墙上的一则公告吸引了注意力。

公告前面的部分其实没什么花样,无非是一些拔牙之后的注意事项,却在最下面用黑体加粗标注了一行字:在病情上离医生近一点,在感情上离医生远一点。(别做梦了,简医生要是那么好追,全医院适龄未婚女医生能不动手?)

苏宴宴“啧啧”两声:“真够自恋的!”

“苏宴宴?”

她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说话声,她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男医生站在她的身后。

这男医生长得很不错,面向斯文,身材高大,他一笑起来,脸颊两侧便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苏宴宴在脑海里回忆了半天,确定没有见过他:“帅哥,咱们认识?”

男医生笑眯眯地说:“虽然我们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被你和简笑言组了那么久的CP,出于礼貌,你是不是也应该有点印象。”

“你不会是……”苏宴宴有点不可置信地指着他,“简笑言的那个好基友孙秋灼吧!”

想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年少轻狂,也曾经被简笑言的皮囊迷得神魂颠倒,奈何她表白多次,简笑言一直都不答应。有一次她喝多了,借着酒劲,直接把他堵在了校门口:“要是必须在我和一个男人里面选,你选谁?”

这明显是一道送分题,简笑言却硬是把它变成了送命题:“男人。”

当天晚上,她就发挥了一个文字工作者的笔杆力量,将满腔悲愤化作文思泉涌,以简笑言和他的一个朋友为原型,书写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一个感情寄托,不知道是不是对简笑言舔而不得的人太多,一时之间,大家似乎找到了彼此的知音,好像谁还专门为此建了个讨论群,群里最活跃的几个人中甚至还有男的。

迎着她震惊的目光,孙秋灼淡定地点点头:“没错,是我。”

苏宴宴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向后退了几步:“你是来干什么的?给简笑言打抱不平?”

“我为我自己!”孙秋灼义愤填膺,“你给简笑言造谣,他乐得自在没人骚扰,我不一样啊,大学四年,我但凡对哪个女孩有意思,都会被对方以一句‘你不能对不起简笑言’给拒绝。上次同学聚会,还有人特意告诉我,荷兰现在允许同性恋注册结婚,我终于可以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你说我容易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些哽咽,“你们这两颗人间毒瘤就应该在一起,别祸害别人了行不行!”

“这……我单方面同意也没用啊!”苏宴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我帮帮你?”

孙秋灼抬起头:“我看陪你来的那个朋友长的挺好看的……”

苏宴宴摇摇头,一盆凉水浇上来:“不行,她喜欢小鲜肉,你……有点老!”

孙秋灼双眼露出凶光。

苏宴宴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转头想跑,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被撞得晕头转向,捂着发痛的鼻子暗暗庆幸,幸好自己的鼻子不是隆的,不然就凭这力度,肯定给撞歪了。

想到这里,苏宴宴报复性地在撞他的胸膛上摸了几把,手下紧实挺拔的触感让她再次确认,这是个好胸。

而且根据她的经验,这胸膛的主人长的肯定不会差。

霎时间,一场浪漫的医院邂逅在苏宴宴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她把额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挑了一个绝对会让对方看起来最好的角度,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不好意思,我……”

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僵在了嘴边,因为她看到了简笑言的脸。

他穿着一身标准的白大褂,领口露出一小截淡蓝色的衬衫,衬衫的扣子被扣到了最顶上,将他颈部连同下颌的线条勾勒得更加性感。他皱着眉头站在那里,面色有些冷峻,而当他眼神扫过的时候,又莫名让人感受到两分禁欲的味道。

苏宴宴面上一片平静,心中已经忍不住吹起了口哨,上大学的时候他也就是个高冷校草的水平,怎么现在整个朝着祸国殃民的方向去了呢!

“牙上的炎症转移到脑子了?”简笑言看见是她,眉头便皱了起来,发现她那只在他胸上作乱的手,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苏宴宴,你手摸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