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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徐子白是小医仙,师承天下第一名医顾圣手。哪怕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的病情,现在他也绝不要他来给自己治病。

他必须让徐子白断了那心思。

滚开!

都给我滚开!

快把徐子白赶走!

他叫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还有人的惊呼:“二少爷!二少爷!”

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会像在冰窖里,一会又似在火上烤,脑袋昏昏沉沉,灌了铅般,难受得紧。

难道,他就要这样去了不成。

“二哥,不要……”

是徐子白的声音:“我现在就给你施针。你千万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徐子墨登时愤怒起来,奋力挥起手,想要把他赶开。

那声音却如影随行。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徐子墨听见了徐子白咬牙决绝的声音。继而,他感觉他的嘴里被塞进了一个小药丸,指甲盖般一小团,冰而苦。

他固执的不肯吞咽。

不要吃他的东西。

他烧得迷迷糊糊,哪里晓得什么状况。昏沉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徐子白靠近自己。

他已经这样了,不能害了徐子白。

“二少爷不肯吃药。”是老嬷嬷的声音。

“我来。”是徐子白的声音,“你们先出去。”

,又有吱的一声响。

门轻轻合上了。

那个孽畜应该走了吧。

徐子墨浑身骨头难受地疼。他只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在战场上,可没人会同情伤痛。

“二哥,二哥,把嘴张开。”

是徐子白的声音。徐子墨固执皱着眉,喊着“走开走开”。声音依旧没发出。紧接着,他感觉唇上被贴上了什么东西,柔软微凉。

这是什么?

冰冰凉凉的。

鼻子上窜进一股清冷的白梅香。徐子墨恍恍惚惚,鼻尖上扑着陌生而急促的热气。

热!

滚开。

他挣扎着,却被人掐住下颚,动弹不得,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

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舌头探了进来,在他嘴里找了一圈后,抵住那颗药丸,往他喉咙里推。

他费力吞咽着,药丸却卡在喉咙里。

有温热的水渡进来,顺着他喉咙流下,他渴得厉害,大口大口咽着。那个舌头还想离开。

他尽力地吮吸着,不让他走。

他还没喝够呢。

“二哥,你……”那声音很慌乱。

徐子墨管不得那么多,怎么吮吸都没更多水了。他索性啃咬起来。

“嘶”

一声痛呼。

那个东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徐子墨非常不满,咬住不肯放。那东西停了,他满意地又吮吸起来,尝到了一种咸咸温热的液体。他砸吧嘴,皱皱眉,不是水,不好喝……

“二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个声音嗡嗡叫着,很慌乱,似乎想确定什么的,聒噪得很。

徐子墨继续吮吸着。

怎么就没水了呢。

不准走!

那个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隐约里,他的脸颊上滴了一滴水,温温热热,一瞬便滚了下去。耳边似乎有人在低声说着:“二哥,你千万不要死,你若死了,我也便……”

似乎是太窘迫了,最后几字轻极了,模糊不清。

徐子墨却没精力思考这些。

他累极了,吸了半天,见那唇舌也不能给他任何水了,毫不留情推开了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开了。

有人轻轻的脚步声,还有人压抑的说话声:“四少爷,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还捂着嘴巴做什么?是不是生病了?”

还有一个像徐子白的声音,十分局促的:“没没没没有……我我我先走了,你照顾好二哥吃药。”

声音渐渐消失了。

终于安静了。

徐子墨又沉沉睡了过去。

徐子墨做了个梦,很长很长。

梦里,他又回到了北疆,祁连山下。那地方一年有九个月都是雪天,掀开帐帘,向外展目一看,满目皆是皑皑的白,如丹青画里空而远的写意的留白。

他在这里住了四年。

十二岁时,他便被父亲赶到了北疆,从一个小小的百户做起。短短两年半,便已可辖领一万兵士。每每开战,他都是站在千军万马最前方,骑着赤红的高头大马上与敌军叫阵了。

又是大半年。

他不败战神的凶名已远扬天下。

仅仅‘徐子墨’三字,就能让北疆的突厥们听得腿发软。

那是他一生最恣意的时候。

他又梦到了那个时候。

那是一个雪天,风声呼啸。

黑色甲胄反射着冰冷的光,他骑着赤红的大马,如白雪上燃着一团烈烈的血火。马是他从敌军首领那里俘虏的,日行千里,脚下生风,灵性十足。

他的身后是十万北疆军。

风雪在人脸上拍过,冰冷如刀。风声呜呜哀鸣,漫天雪沙被卷起几尺高,如自脚底下起了一场泼重了颜色的白雾。

无一人擅动。

数十万将士沉默冰冷得如一大块遮天蔽日的铁块,无坚不摧。

他的面前是敌军的首领赤鲁。

此人极为狡猾。在徐子墨亲自斩杀前任首领后,便是此人一直领导着敌军。敌军在他领导下,比从前难缠了百倍。

今日是双方破水一战。

号角声含在口中。风声似乎都已凝固。

“杀”

不知何时,号角骤然长鸣。

嘶喊声震得人耳朵发麻,嗡嗡嗡铁蹄声让整个大地跟着战栗。徐子墨一骑红马,火一般扑了出去,笔直朝向赤鲁。

他今日定要取他首级。

那赤鲁也不是庸辈。

两人登时缠斗起来。

嘶喊声、兵戎对撞声,刀剑破开甲胄、砍入身体哧的一声,始终高昂的号角声,扯着喉咙的喊杀声……只有雪花依旧飘飘洒洒。

白幕被染上鲜红。

徐子墨提紧马缰,马儿昂头长鸣一声,骤然停下。

他的马腿被赤鲁一刀砍中。马儿长长一声嘶叫,往前一跪。眼看着他就要扑下去,摔在地上。他却紧紧勒住马缰,将马脖子提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趁其最得意时!

他冲上前,长枪一挑,趁赤鲁往前的势头未停下来时,狠狠往上一刺,便将赤鲁整个挑着扯下了马,滚在地上。

赤鲁趁机扑上来。

徐子墨眯起眼,挑起一个微笑。

这个赤鲁终于露出了破绽了。

今天,看他怎么让他彻底……

他长枪往前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