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梁启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过后了，妻子和儿子都已经睡着了，他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儿，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笑容，然后关上了门，自己走到了书房之中。

夜晚只有书房亮起了一盏灯，梁启明点了一支烟抽上，一口烟圈吐出。最近于州发生了几起恶性事件，整个警局都忙得焦头烂额，十几个小时的连轴转，让他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里，而现在，他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事情还要从七天前说起。

在宜州市区的街头出现了发疯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衣服褴褛，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腐的臭味，满脸的惊恐和慌张，因为正好是早高峰的时间，她引起了大面积的交通瘫痪。从当场的监控记录里可以看出，该名女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最后跌坐在马路中间不肯起来。

事后警方将这名女子带回了警局，发现她的背部有一条陈旧性疤痕，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然而奇怪的是，这条应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疤痕却不断地流脓，翻出粉红色的肉芽组织，甚至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而这名女子则不断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地想要抓挠背后的伤痕，却只是抓扯下更多的肉芽组织和脓血罢了。

在警方接到报案之后，该名女子立即就被送往了医院，经过专业鉴定，该名女子已经精神失常，除了那些明显的伤疤以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

而真正让警方困惑不解的是，女子背后的伤疤起码已经形成好几年了，伤口早就已经结痂愈合。然而在近段时间里却不知为何，在疤痕周围的组织肌肉忽然重新开始增生，重新生长，才会出现被众人发现时的那一幕。

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这名女子引起媒体广泛关注的一周时间里，宜州市又出现了差不多情况的事件，高达十几起。同样都是带有陈旧性疤痕的女性精神失常，疤痕处翻出新的肉芽组织，但是却同时腐坏流脓。

而最早的那名女子的身份也得到了确定，是一个模特，名字叫做周敏之，在警方发现她的第三天，死于脓毒血症和败血症。而之后相继发现的几名女子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纷纷转入医院的重症病房之中，都已经出现了感染的症状，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周敏之。

现在警方正顶着社会舆论的压力调查这件案子，而梁启明，正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这次刑侦队接手这个案子，让他操心不已，好几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警方目前只能等着鉴证科那边检验这些女人伤口上的化学物质，怀疑和她们的伤口变化有什么关系，但是鉴证科的报告没有这么快出来，所以这些天刑侦队的人都垂头丧气得很。

这不，梁启明到了这么晚才回到家，一身疲惫不堪。他点开了电脑，想要看看新闻，然而铺天盖地的都是那些女人的新闻。

媒体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博眼球，当然这些人里还包括了他的妹夫，封乔。他这个妹夫，最喜欢抓着这样的新闻了。梁启明叹了口气，按着两边的太阳穴，这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夜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梁启明呼吸的声音。就在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响起来，就显得特别突兀。梁启明一惊，拿起了手机，正是他妹夫封乔的电话。

“喂。”梁启明没好气地开口道。

“姐夫！我有新消息！”封乔在电话里非常兴奋地喊道，“你马上来我这儿！赶快！”

梁启明刚要说什么拒绝，可是封乔已经挂了电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手机显示已经快一点了，却只能再锁门，出去了。

2

“你看这里。”封乔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一只手指着电脑屏幕，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话。

梁启明只当他在耳边嗡嗡叫，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里的资料。封乔找到的是一个广告网页，这种广告网页其实很常见，很少会有人真正点开来看，但是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比如封乔这次找出来的这个网页，上面主推一种名为“舒痕胶”的产品。根据里面的介绍，这款产品可以让那些陈旧性疤痕里的瘢痕组织再生，长出新的肉，祛除疤痕。理论上来说似乎很可行，不过究竟效果如何，也没有人知道。

“你觉得这个就是那些女人发疯的原因？”梁启明转头问封乔。

“我是觉得，她们那个疤上面应该是这个玩意儿，不过发疯应该是受不了期望变美最后却毁了容，受不了了才发疯的吧。”封乔耸耸肩道。

“你以为这些女人是傻的吗？用了有反效果还继续用，让自己看着疤痕这副样子再发疯？”梁启明白了封乔一眼，放下了鼠标，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姐夫……那你是觉得我找的这个没用？”封乔一下子变得很沮丧，垂头丧气坐在了一边。

“也不是，至少你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梁启明安慰道，“之前几个案子虽然各不相干，不过我隐隐觉得似乎都和女性美容有关系，这次似乎也是。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一切的发展。”

“姐夫，你觉得是连环案件？”封乔听出了梁启明话里的意思，忽然又兴奋了起来。

“说不好，只是有这种预感，还是先等报告吧。”梁启明生怕封乔会缠着他没完没了地问，干脆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我还是先睡了，都累死了。”

封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看到梁启明一脸疲惫的样子，还是把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说出口的就变成了：“那姐夫你休息吧。”

说完，封乔就只能拉耸着脑袋离开书房，给梁启明去拿毛毯和枕头了。

梁启明的确是很累了，连续几天以来的高强度工作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案件毫无头绪也让他心烦不已。虽然封乔总是捣乱，不过这次的提议倒是有些意思。想着想着，梁启明的意识就渐渐地消失了。很快，他就睡着了。

梁启明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封乔坐在书房的角落里，嘴里咬着一片面包，身边都是繁乱的杂志和报纸，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几点了？”梁启明伸了个懒腰问道。

“十点多吧。”封乔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回答道。

“这么晚了！”梁启明一听，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不用着急，早上你们局里发了通知，让你们都休假一天。短信还在你手机里，所以我没吵醒你。”封乔似乎早就料到了梁启明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突然让我们休假？”梁启明皱眉问道。

“省里刑侦组的人来接手了，李磊负责。”封乔这时候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起了头看向梁启明，缓缓说道。

3

“这就是你们办事的结果？”高雄把一叠报纸丢在了办公桌上，怒不可遏，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生气，额头和脖子的青筋暴起。

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五岁的样子，穿着职业套装，一脸冷漠地看着祝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报纸，这是本市最大的几家报社出版的报纸，满面都是关于女大学生为美容祛疤最终却伤口溃烂不治身亡的报道。其中好几份都是整幅版面的受害人伤口照片，那些坏死流脓的巨大伤口，看着都让人觉得恶心。而这个女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这是杨毅负责的项目，我不清楚。”女人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我，我只是负责汇报你的实验进程给赖先生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是吗？你难道希望整容系列产品在研发成功之前先被警方叫停吗！”高雄咆哮道，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已经十分不好了。

高雄穿着夹克衫，看年纪大约四十多岁，戴着眼镜，胡子拉渣，典型的科研人员模样，不善言辞，然而此刻他却满脸通红，十分焦虑。大概是被高雄影响，女人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十分不情愿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是的，赖先生。”那个女人一直彬彬有礼地说着，“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的。”

电话大约进行了不到一分钟，女人结束了通话，然后又恢复之前的样子看着高雄。

“赖先生说，我们会及时处理这件事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文海媚！”高雄咬牙切齿地说道，却无能为力。

“高教授，我希望你能专注手头上的研究，这些事情不该你担心。”叫做文海媚的女人露出非常温和的笑容，但是却像假人一样的虚伪。

高雄气得话都说不出，却无能无力，只能摔门而去。高雄离开之后，文海媚又恢复原来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孔，眼里还带着些许的鄙夷。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警方抓住了什么线索，无异于把他们的项目公诸于世，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她按下了电话里的内线说道：“让杨毅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离开了文海媚的办公室以后，高雄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去，而是到了一间杂物间。他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拿出了另一部手机，从皮包的夹层里掏出一张用保鲜膜包着的手机卡，装进了这部手机以后开机，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是我，现在警方调查的案子是其中一个实验，但是我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高雄对着电话说道，语气沉重却平静，和之前那个冲动的模样判若两人。

高雄皱着眉一直听着电话，一言不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越来越不好。

大约过了几分钟，高雄又重新开口道：“无论如何，保住这个实验项目是第一准则，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把杨毅推到公众面前了。但是无论如何，他手头上的研究不能停止。”

高雄在说这话的时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不舍。之后他便挂了电话，把电话卡重新拆解出来，用保鲜膜包好放了起来。高雄背靠在门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悲悯之情。

4

梁启明和付伟林到医院病房的时候，主治医生正在和患者家属说着什么，所以两个人就站在隔离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

早上梁启明已经回过一趟警局，这次的事情引发的社会舆论很大，所以直接让省厅的刑侦组接手了。几个月没见李磊，他倒是憔悴了不少，梁启明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只不过李磊一到宜州市就全盘接手了这个案件，而梁启明也被要求调查别的案子，不再跟进这个案子。

他虽然不解，但是却不能忤逆领导的意思。所以他离开警局就来了医院。

到目前为止，一共发现了7名女子身上带有这种恐怖的伤痕和溃烂迹象，已经死亡6人了，剩下的一个也就是他们面前的这个，黄晴思。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很好，似乎死亡也是迟早的事情了。之前还是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样子，现在她已经插满了各种管子躺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主治医生和家属谈话结束以后，就走到了梁启明的面前。

“梁警官，又来看黄晴思啊。”

“怎么样，病情有变化吗？”梁启明问道。

“情况不是很乐观。因为伤口的溃烂很深，已经侵入肌肉神经的部分，引起了脓毒血症，我们只能联合用药抑制感染，能不能救回来，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医生摇了摇头回答道。

“鉴证科那边只是化验出来，在她们伤口上存在一种会腐化肌肉促进新肉再生的物质，但是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你们临床上有遇到过吗？”

“从理论上来说，很多菌类都有这样的功能，可以蚕食腐肉，然后因为失去厌氧环境而死亡，腐肉被消去以后自然会引起机体自身的一种愈合，产生新肉。但是只是重复当初的还原过程，依旧会产生疤痕的，更何况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医生回答道。

“不过我们在几位受害者的身上找到的菌类物质似乎是一种变异体，它们的生物活性是原本的好几倍，所以会让伤口处的腐肉成倍地坏死，以致于坏死的速度已经高于新生组织生长的速度。”

梁启明没再说什么，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这是一种秘密进行的实验，只不过是在用活人进行罢了。他看着病房里躺着的黄晴思，据说这个只有20岁的大学生是学校舞蹈队的领舞，只是因为之前一次意外被电动车撞了，然后在膝盖的地方留下了一小块疤，她一直很介意这个。

根据警方的多番调查，黄晴思的室友说，在黄晴思膝盖留下一小块疤之后，她一直想办法祛除这个疤，特别是下个月就是校际芭蕾舞比赛了，作为学校的代表，黄晴思不希望这个疤痕成为她的缺憾。

梁启明看过黄晴思的照片，如果不是很仔细地看，她膝盖上的疤痕根本看不出什么，只不过颜色和周围的肤色稍有不同。然而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或许对于她这样自尊心极强又完美主义的女孩子来说，这就是不可以容忍的。

“组长，同事在黄晴思的家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付伟林刚接到一个电话，结束以后立刻向梁启明汇报道。

“什么东西？”梁启明皱眉问道。

“可能就是让她变成这副样子的东西。”付伟林咽了咽唾沫，回答道。

梁启明一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上了脑，立刻快步离开，回警局。付伟林在他身后还说了什么，但是他却都听不清楚了。现在梁启明满脑子都是那几个如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全身溃烂、散发着腐臭味死去时候的样子。还有她们身上不同位置，新肉炸裂一般的伤口。

梁启明不会放过这个凶手，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梁启明都会把他缉拿归案。

5

回到警局以后，梁启明拿到的是鉴证科的一份报告。

和黄晴思的主治医生说的一样，在每一个受害者的伤口部位都发现了一种新型的菌类，这种菌类原本应该是腐肉菌种的一种，以腐肉为食，然而因为变异，它们比原来高出了十倍的生物活性，所以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人的肌肉消蚀一空。

更可怕的是，它已经不会区分腐肉和活肉了，在一定的条件下，这种菌类会连新鲜的活肉也一并消蚀。而除去这种腐肉菌外，还有另一种活性细胞，似乎是人的干细胞提取变异后的细胞，目的应该是在等腐肉菌把腐肉消蚀后用来促进新肉的簇生。

这种活性细胞具有记忆功能，似乎是为了避免像人体自然愈合那样只是把肌肉和皮肤重新连接产生疤痕，而是有目的有组织地还原受伤之前的肌肉组织纹理。

不得不说，单单从理论上来说，这种东西或许真的会有让人祛除疤痕、获得完美新生皮肤的效果。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人无法控制这些小东西，便会被它吞噬。

“我们在黄晴思家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张纸巾，因为在床角下被物品挡住了，之前搜证的时候没有发现。我们从这张纸巾上提取到了一种胶状物质，和几位受害人伤口处的那种菌类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休眠状态。我们怀疑，几位受害人就是用了这个东西才会这样的。”付伟林一边说，一边拿出好几份资料递给梁启明。

“问过她的家人朋友吗？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吗？”

“黄晴思的家人说她平时有很多化妆品，还有护肤品，不过都已经让我们的同事带回来了。她的同学也说，没有见她在学校涂过什么东西在疤痕上。”

梁启明皱眉，看着从黄晴思的宿舍和家里带回来的证物，那些东西早就做过分析了，根本没有这种菌类的存在，说明有人已经把那个东西带走了，所以警方才会找不到。

忽然，梁启明想起了封乔那天晚上给他看的那些小广告，他立刻打电话给电子信息科，让他们查找黄晴思近一个月来有没有浏览过什么美容祛疤的网页，或者是类似的内容。

没多久他就接到了电话，黄晴思的确有浏览过很多有关的网页和贴吧，不过之前李磊就已经让他们调查这个事情了，具体报告早些时候就已经给了李磊。

梁启明先是一愣，脑子里闪现出他看到李磊时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立刻拨通了封乔的电话。

“喂？”封乔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还没有睡醒。

“封乔，你马上给我调查一下省厅的李磊，最近他家里有没有出什么事情！越快越好！”梁启明的声音焦虑，带着命令式的强硬。

“姐夫，他不是你发小吗？”封乔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了。

“梁组长？”付伟林很是不解地看着梁启明，一头雾水。

“这件事情你要保密，我怀疑，李磊自己牵扯进这件案子里了。”梁启明一脸阴郁看着付伟林说道。

6

封乔虽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姐夫突然让他调查省厅的李磊，不过既然梁启明开口了，就说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封乔知道，最近的那起案件已经被李磊全盘接手了，而且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让梁启明参与其中。原本封乔就有所怀疑，现在就连梁启明都开口了，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此刻，封乔正坐在前往于州市的大巴上，他要调查李磊，当然不能在宜州市了。宜州市和于州市间隔不远，坐大巴差不多三十分钟就能到。封乔向主编请了一天的假，说是搜集这次女大学生伤口腐烂致死案件的资料，主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到了于州市以后，封乔在李磊家不远处的地方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线索是要从人民群众中挖掘的，而这李磊家附近的大伯大妈就是最好的线索提供者。果不其然，一听说封乔是李磊的好友，住在李磊楼下的一个中年妇女便放松了警惕，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

封乔坐在李磊家小区的花坛边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给梁启明打电话。

“根据李磊的邻居说，已经有大概一个月没有看到他的妻子林娇了，之前问过李磊，说回娘家了。不过我让报社的同事查过，林娇的娘家就在隔壁县，不过她爸妈上个礼拜就出国旅游了，不可能到今天都没有回来。另外我还打听到，半年前林娇在家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自己的大腿，留下了很大一块疤。”

“你的意思是，林娇可能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之一？”梁启明在电话里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就现在这些线索来看，很有可能，我觉得林娇是失踪了，而李磊可能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才一定要接手这个案子。”

“好，我知道了，你尽快回来吧。”梁启明停顿了片刻以后，回答道。

“姐夫，这次案件的专题报道，还是给我写对吗？”封乔开口道。

“林娇这部分不行。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梁启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封乔看了一眼眼前的住宅楼，他当然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梁启明，他太了解梁启明了，这个案子一旦牵扯到了他的朋友，他一定会有所偏颇。他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写的，那个中年妇女说的话。

就在一个月之前，中年妇女看到一个像是推销员一样的男子到林娇的家中，给她推销什么产品，据说是什么祛疤的灵药，可以让原本丑陋的疤痕变成受伤之前的完美白皙皮肤，林娇当时的眼睛都亮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还说，这是新研发出来的产品，所以现在在推广试用阶段，都是不要钱的。但奇怪的是，等他把东西给了林娇以后，那个中年妇女问男人索要的时候，男人却理都不理就离开了，这才让那名妇女记忆这么深刻。

“还说什么是推广试用嘞，我都问他要了他都不给。不给就算了，还冷着一张脸就走了你知道吧。态度这么差！”中年妇女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

“那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公司吗？”封乔问道。

“我哪儿知道啊，我都没看到那东西。不过好像是什么药厂吧，我看他包上有。”

“是什么药厂？”

“不记得了，谁看得那么清楚啊。”

封乔问完以后，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或许梁启明的预感是对的，这些案件的背后，有着他们都不知道的幕后黑手，而这只黑手，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7

李磊正在翻看手里的报告，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还在警局里。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梁启明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李磊抬头，看到是梁启明，问道。

梁启明甩手就把一叠资料丢在了他的桌子上，似乎很是气愤，说道：“林娇失踪一个月了，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林娇也有可能是受害人是不是？你接手这个案子就是为了她对不对？”

梁启明的问题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厄在李磊的脖子上，让他透不过气。终于，他也爆发了出来。

“是！林娇的失踪和这个案件脱不了关系！我只知道，如果我再找不到她，她就会像这些女大学生一样，不死不活地出现在我面前了！”李磊也站了起来，咆哮道。

“我已经和厅长汇报过了，你不适合参加这次的案件。”梁启明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答道。

“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李磊一把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你现在已经带着私人情绪在办案了！我不能让你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梁启明对上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我老婆！我老婆！”李磊咆哮道。

“我知道！就是因为是你老婆！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

梁启明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磊，而李磊的手紧紧地抓着梁启明的衣领，手指骨节都微微发白。过了许久，他颓然地松开了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靠在一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着。梁启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在哭，梁启明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梁启明开口道：“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线索都告诉我。”

李磊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哭腔，他只说了四个字：“至诚制药。”

梁启明到了至诚制药的药厂时，是上午十点，接待他的是一个叫做文海媚的女人，她是药厂的公关。之前梁启明花了很大的口舌，才让局里同意他们来调查这家公司，“至诚”是国际性的大公司，旗下产业跨度也很大，药品只是其中一项罢了。

文海媚带着梁启明和付伟林两个人进入药厂以后，一边解说一边带他们参观。至诚药厂和其他的药厂没什么不一样，他们的药厂做很多药，主要针对一些肿瘤药物，还有一些新药的研发。听说他们有一个专门的科技研发部，就是用来研发各种新型药物的。

“我听说贵公司最近在研发有关美容方面的产品，是吗？”梁启明装作一时兴起地问道。

“我们一直以来都有这方面的研究，不知道梁警官说的是哪一种？”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问，文海媚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有没有那种可以祛除疤痕的？”付伟林问道。

“我们旗下有一种可以淡化疤痕的美容产品，不过要完全祛除，以目前的技术似乎做不到。”文海媚笑着回答道。

付伟林正想接着说什么，却被文海媚打断道：“不过我们的科研团队就是喜欢迎难而上，我们实验室的杨教授最近的实验内容就是一款叫做舒痕胶的产品，他立志于让那些深受疤痕困扰的女性重获新生。”

梁启明和付伟林相视一眼，同时问道：“杨教授在哪里？”

文海媚停下脚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标准笑容，看着两人说道：“杨教授有他自己的研究所，应该就在他的研究所里吧。”

8

警方找到杨毅的研究所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和梁启明猜测的一样，杨毅的确在研究一种可以祛除腐肉促进新生的菌类药物，也就是文海媚提到的舒痕胶。从研究所里留下来的研究资料里，警方知道杨毅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也就是说，他的确在进行人体试验。

那么，这一切都对应得上了。

可是警方搜索了整幢大楼都没找到林娇，也没有其他受害人的踪迹，这让梁启明感到奇怪。

正如一开始他所认为的，没有哪个女人会在出现了反效果以后还继续使用这种产品，把自己折腾疯了，这是不符合逻辑的。梁启明一直认为，杨毅一定用了某些手法禁锢了受害人，让其成为他的试验品，但是现在看来，除非是他猜错了，不然就是杨毅早警方一步，把受害人都转移了。

梁启明在研究所里来回踱步，观察这里的情况。

这里的实验用品一应俱全，据说之前就是一个化学实验研究所，后来废弃了后被杨毅买了下来，做研究用的。

关于杨毅，警方也做了大量的调查，奇怪的是，警方只调查到杨毅毕业于z大的生物科学专业，毕业之后的履历一片空白。就连至诚制药这边得到的关于杨毅的简历内容也是假的，说他曾经是国际生物研究项目的合伙人，获得过几项大奖，经过核实都是假的。

按照资料显示，杨毅今年应该三十二岁，从二十四岁毕业至今，中间这几年是完全空白的。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