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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嘴上犹在装腔作势:“把钱交出来,就放你们一马!”

想来是方才少年卖画得了一千两,让这些歹徒见财起意,竟大胆在京中公然抢劫。那人缄默不语,只一棍击向刀花的中心,直接破了对方的攻势。那匪汉被震得钢刀从手中脱落,眼看长棍就要一擎而下,他脸色骤变,大呼英雄饶命。可就在这时候,徐宝璋发觉后方埋伏,大喊一声:“当心!”

来人正要闪躲,腿脚却不甚灵活的样子,好在徐宝璋把人一推,两人一分开,钢刀就在他们中间劈下,二人也算惊险躲过。

这时候,就看见一伙人朝此处追来,正是徐府安排跟在少爷身后的护卫。事发突然,人流又极多,他们已将前头的那些匪徒制伏住,剩下的这三四个人看形势不利,不敢再留,分头钻进人海里头。

徐宝璋赶紧朝那救他的人跑去:“你没事罢?!”

那人从地上起身,见少年过来,慌忙地别过脸去。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哪里伤到了?!”徐宝璋看他不住躲着自己,只怕这救命恩人受了伤。少年抓住自己的袖子,不住拉扯,那男人在一地的狼藉里摸到什么,急忙戴上。

待他一回头,徐宝璋看着那他脸上的灰白代面,愣愣地眨了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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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面=面具。

第04章金风玉露(四)

就当徐宝璋愣神的时候,徐府的护卫和小厮便赶到这里来:“少爷!您……您要吓死迷糊了,要是您出了什么事……”迷糊哪想到不过买个糖炒栗子的工夫,就差点弄没了自家少爷,当下就吓得魂飞魄散,小脸惨白。

“我没事、没事,你别哭了。方才多亏了……诶?”少年这才安慰下人一句,谁知一回头,救命恩人已经转过身溜走了去。

徐宝璋急忙拉长手臂,却来不及抓住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深色衣袂从掌心里滑了出去,“等、等等”他扬着手,还没追出半步,就被侍卫给绊住了。

徐宝璋掂着脚尖,朝那头喊了两声“喂”,那匆匆离去的男人还有些不稳地趔趄了一下,最后,少年便瞧着那身影渐渐隐于茫茫人海之中。

侍卫挡在前头,恭敬地抱拳道:“少爷,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等速速归府。”居然有匪类藏身于京城,还敢对徐家的少爷出手,此事的影响可大可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主子的安危。

徐宝璋知晓事情轻重,也不为难他人,只在离去的时候,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戴着代面的男人一路急行,渐渐地,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少,他停下来后,便缓缓回过身,静默地望着之前过来的那个方向。

那双沉黑的眼眸里头,映着阑珊的灯火,四周热热闹闹,唯有他周身清冷孤寂。袖子下那搂过少年的手掌,手指轻轻蜷了蜷,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丝余热……

侍从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悄声无息地站在男人身后。李云霁并未回头,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人。”

“回禀王爷,逃走的三人里,逮住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十一不慎,下手重了……”侍从禀报时抬了一抬眼,“属下来迟,救护不力,请王爷责罚。”

李云霁扬了扬手,侍从会意过来,拱手道:“那活着的两个,属下这就命人押送刑部,交由衙门处置。”

退下办事之前,侍从又看了看那背影一眼会不会是他看岔了,王爷的耳朵,似乎,有些红……

却说,徐宝璋高高兴兴地攥着一千两回到徐府,殊不知,人在家中两个父亲早早就得知消息,着急地在徐府前堂等着他。

更深夜静,徐府灯火通明,下人守在前堂外头,个个噤若寒蝉。冷不丁地,听见里头传出一声:“跪下。”

就见那前堂中央,“噗通”一声,少年乖乖地跪了下来。便看他的前头,徐家的院君负手而立,这沈氏年纪刚到而立,容貌清逸俊雅,看着极是温柔好说话的样子。然而,平素越是温和的人,一发起脾气,便是刑部的青天大老爷也没敢轻易吱声。

徐宝璋跪在地上,暗暗朝一旁座上的徐二爷挤了挤眼,两父子还没来得及通气,院君便转过来,沉着声道:“看你二爹爹做什么?”

素知徐家二爷最宠儿子,这会儿,还是没忍住帮腔道:“小君,圜圜出门,是知会过家里头的,护卫和下人都跟着。今夜出的事情,要怪就怪京城守卫监督不力,什么人都敢放进来,现在这帮匪徒已经尽数关在大牢里,保管明日就给小君一个交代。”

徐二爷一边说,徐宝璋就一边点头。对比过去,本朝民风开放,尤其是京城,闺中女子可在守卫和下人陪同下出门,尻子身份虽然金贵,徐家这几个老爷倒算开明,从不将儿子拘在内宅里。

“再说,今日圜圜也受了惊吓和委屈,这不就够了。”徐二爷自觉说得十分有道理,忙从座上起来过去将少年扶起来,“别跪了、别跪了,快起来”

“哦!”徐宝璋开心地应了一声,刚要站起来,前头蓦地响起一声轻轻的“哼”。

一声冷哼,这一大一小该坐的坐回去,该跪的继续跪。

父子二人眼观鼻鼻观心,末了二老爷看着房梁,徐宝璋望着地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纠结道:“阿爹,圜儿实在不知……圜儿到底,做错什么了?”

沈敬亭便朝少爷的小厮看了一眼,迷糊战战兢兢地站出来,看也不敢看自家少爷一眼,把怀里藏着的银票拿出来,还不等院君问话,噗通跪下来道:“回、回院君,小的知道错了,是小的没看好少爷,没拦住少爷,让少爷卖了二老爷的字画”

审都不必审,就听这小厮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徐宝璋不断地拉着他,却也无济于事,最后迷糊把所有该说的说了,不该讲的也全说了。

院君转过来看了眼儿子,平静地问:“这下,你可明白了?”

徐宝璋出游没错,可他不但瞎凑热闹,还把他父亲的字画给卖了,徐宝璋贪玩成性,由此惹来大祸,沈敬亭听说儿子出事,手脚都凉透了去,如今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心中大石放下之余,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只听他愠怒道:“自小,你三个父亲就宠你,看看,把你给宠得天不怕地不怕。你生性好玩,平日里便也罢了,今日竟招来了杀身之祸,害你父亲阿爹担忧如斯,我让你跪下,你还敢问我何错之有。今天你侥幸得贵人相助,可你再不收敛性子,明日谁知道你还会闯什么祸。”

这每一句话,都让徐宝璋越听越觉羞惭,这才明白,他拿画是小,惹祸是大,更重要的是,还让父亲们为他提薪吊胆,实在不孝。于是,少年伏地拜下,乖乖地认错道:“父亲,阿爹,圜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