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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好被子,早上提醒他按时起床,以免打乱生物钟……对于自己的忘恩负义,李靖在心里给予最深刻的检讨……再观察观察吧。

八、饮鸩止渴

沈澈伤了,纪杭顺理成章地再次见到前来探病的康钧,他有点兴奋,拉着康钧不停说话,沈澈笑得很贼。

康钧一紧张就会磕巴,纪杭心里偷着乐,想起了华打磕巴的样子;

康钧笑起来傻呵呵的,纪杭心里偷着乐,想起了华笑起来的样子;

康钧喜欢骂人王八蛋,纪杭心里偷着乐,想起了华那个死王八蛋……

康钧约沈澈喝酒,沈澈伤一好便带着纪杭杀去了康钧家。沈澈的笑依然很贼,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敬酒的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康钧看着有点心疼,不让自己的部下再灌沈澈,一干半醉的大兵们开始起哄说康钧心疼了,纪杭坐在一旁微笑,笑得很有深度,他跟他们不熟,参与不进去。笑了好一阵,笑够了,起身,离开。

喝了点酒,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纪杭想起了被子弹打爆头的纪叔,直挺挺地倒在他身边,恐惧或悲伤都还来不及,一双大手就伸过了来蒙住他的眼睛,虽然陷入黑暗却感觉无比温暖无比安全,那双手,是华的;之后,少年纪杭曾做过无数的噩梦,现在还记忆深刻的有三个,不是因为这三个梦有多么离奇,而是恰巧那三个晚上华不在身边;后来,华娶了佩玲嫂子,幸而长大一点的纪杭也不再做恶梦了;相伴的7年里,华是他的父亲、兄长、老师、朋友、知己,温柔而宽容,纪杭印象中,他只打过他一次,因为少不更事的纪杭采了一朵漂亮的花,火红火红的,跟华的血一样刺眼……华是死了,死了6年了,纪杭自嘲,纵是自己再傻,也不应该把华和康钧搞混……康钧吃饭会选靠窗的位置,华不敢;康钧喜欢谁就能把谁留在身边,华不行;康钧生来就可以轻松拥有似锦前程,华不能,因为华不过是个被父母遗弃可怜虫,然后变成小混混、大毒枭、死王八蛋。

纪杭继承了华的温柔,也学到了他的狠绝,几乎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康钧打包扔出了自己的脑子,可惜,他忘了将这个决定告诉沈澈,以至于沈澈终其一生陪伴在康钧身边,感受着、思索着、领悟着,竟都没能再朝少年时的纪杭走近一步……

那顿酒喝完之后,李靖发现真正不对劲的是沈澈和康钧,暗自窥探几个月后,几乎坐实了自己的猜想。无巧不成书,沈澈李靖二人在党校培训,偶遇康建国,被叫去家里吃饭,看到来人是沈澈的时候,康钧笑得客气而疏离,几乎未和沈澈说一句热络的话。饭吃完了,李靖气不打一处来,当晚,一脚踹开沈澈的办公室,把正在研究演习战略的沈澈和安和吓了一跳。无需循序渐进的开场白,李靖单刀直入:“你不能对康钧太用心!”

沈澈笑了笑,有点僵硬:“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李靖说:“分寸?在权势面前分寸有个P用!你留了多少汗才练就了这一身的本事,你留了多少血才得到了现在的待遇,这些你自己最清楚!可是不管你流多少血和汗,人家动一动手指就能把你打回原形,让你生不如死!”李靖自觉有些激动,喘了口气,语气渐缓:“即便他有颗真心,也未必就真有勇气。”

沈澈苦笑,安和蒙圈,李靖……一语成谶。

那年,纪杭35岁,死皮赖脸非要参加一项赴缅作战,被一枪穿透肺叶,埋骨他乡;那年,沈澈37岁,任务结束后,授上校军衔,升任M军区直属特种部队大队长;那年,康钧34岁,与某部长家的千金步入婚姻殿堂。

很久以后,快老成纪念品的李靖问沈澈:“我根本没从你眼里看爱恋,为什么就甘心情愿与一个懦弱的官二代保持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关系?”

快老成纪念品的沈澈说:“开始,是因为纪杭,后来,是因为习惯。”

快老成纪念品的安和暗骂:这该死的纪杭,水搅混了,自己却先走了。

九、借钱

发现沈澈和康钧不对劲的除了李靖,还有纪杭,只是他出身离奇,心思却简单。拜华和陆明杰所赐,染缸里长大的纪杭,竟是个傻白甜。

再相聚,还是喝酒。纪杭有点憋闷,秒变醉鬼,挂在沈澈身上求安慰。醉鬼康钧不乐意了,冲着纪杭的脸就是一拳,纪杭被打醒了,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对康钧说:“好样的!”笑得甚至还有几分欣慰。至于刚才心里的那点憋闷……回头再琢磨吧,今天还有正事呢。于是晃晃悠悠准备离开,沈澈不放心,撇下康钧,开车送纪杭。

纪杭是去找陆明杰,被骂一顿,然后借点钱,如此老套的节目,沈澈不想欣赏,点了烟,在楼下等纪杭,果真,两根烟的功夫,纪杭美滋滋地回来了。

俩人杀进闹市区的一个小面馆,纪杭一扯大嗓门把老板从后厨嚎了出来,扔下钱说:“给你三弟上学用!”然后拉着沈澈离开,纪杭是个土匪,沈澈可不是,礼貌起见,还是回头朝着十几年没见的承业笑了笑。

“陆明杰知道吗?”回去的路上沈澈问。

“不知道。”副驾上的纪杭闭着眼睛说:“他不喜欢我跟他们在一起,何必惹他不高兴。”

沈澈:“这次是什么理由啊?”

纪杭:“打架斗殴。感谢康钧!”然后打开车上的镜子,煞有介事地查看自己的脸。

沈澈笑了笑,没吭声。

沉默良久,纪杭突然说:“以后他要是欺负你,我一定把这一拳一万倍地还回去。”

“要是我愿意,早打得他满地找牙了,还用你!”沈澈很不领情。

晚上,沈澈失眠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悲的,转念一想,陆明杰似乎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再一想,最可悲的还是纪杭,离开缅甸这么多年,依然无法彻底断绝与那些人的牵连,背了那么多感情债,死也别想还清了。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开车进城的沈澈看见了在等部队通勤车的纪杭,打算送送他。刚到某居民区,纪杭就急慌慌下车,小跑两步追上前面一个女子,接过她手里的菜,抱起她身边的小孩,回头跟沈澈笑了笑。当时,纪沈二人重逢不久,纪杭刚刚从受训新兵变成正式特种兵,与沈澈难免有些疏离,于是沈澈也不好多问,后来,纪杭提交了结婚申请,沈澈才知道,这女子就是姚佩玲。再后来,沈澈还开着车帮纪杭给姚佩玲搬家,从一个破烂的居民区搬到陆明杰居住的军区大院,纪杭说,他想给佩玲母子一个合法的保障,给小阳阳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沈澈觉得,姚佩玲根本没买纪杭的帐,接受着纪杭的照顾,却依然用怨毒的眼神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杀夫的仇人,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