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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孩儿自有一股让人仰视的沉静与傲气,虽确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儿,可他比莲还是要尖锐些。

“来来,我们今天开个小会儿,”终于忙完中午那阵儿,大师傅拍了拍手招呼所有人坐过来。他叫冯有才,是北区食堂的负责人,也是这里唯一一个属于学校的正式职工。我们都叫他“大师傅”。

“是这么个事儿,今天就要布置布置了,后天学校开运动会,我们这边主要负责老师们的伙食,标准自然要高些,恩,还是老规矩,老孙头负责配料,矮伢你负责”

大师傅分活儿分的相当细,由是看出他非常重视这次运动会。文童很能理解,负责老师的伙食,老师里面肯定包括领导,大师傅自然要慎重三分。看他连装饭的碗都想到了,

“这次,咱不用餐盘,有些老师辛苦了,那会儿他不想吃,再吃那饭不冷了?就用他们外面快餐用的那种盒子,又卫生又看起来高档,”

“就是那种上下两层,上面菜下面饭的,恩,是好,”

“我见过,我见过,有的下面还放两小馒头,”马上有人拍马屁的应和,大师傅显然很受用,笑着喝了口水,

“今天就去把那盒子采购回来,我给那包装厂的胡老板已经打过电话了,盒子上还印着咱学校这次运动的专用字样。小虎,下午你带极夜和二丫去把它抱回来!”

说起来这食堂就这三孩子年轻了,他们不跑腿谁跑?

下午,三个人就出去了。说实话,走路上挺别扭,都不说话,因为都不熟。

他们三人都还穿着学校食堂那白褂,土里土气。文童这才发现“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真道理,三人坐轻轨去的,胡老板那包装厂又开在闹市,沿路上都是繁华都市的时尚人群,显得他们格外拙气。极夜再漂亮怎样,他一直耷拉个脑袋,更显落魄。文童也是怏怏的,她是生怕碰见熟人,不好解释这模样。只有小虎,还算大方。

点了数目,这大师傅订了不少,整整三大捆,男孩儿们还是有风度的,紧自己抱着最大限度,余下的留给文童抱着。这样回去走路上更窘,活活三个搬运工。

“二丫,拿不拿的动,要不你放这等着,等我和极夜抱回去这些再过来接你,”小虎从摞地高高的盒子那边撑出脑袋问这边的文童,文童抱着也不少,确实有些吃力。可她还是摇摇头,“我能行。”

极夜看着女孩儿晒的通红的脸庞,旁边的发丝都汗湿了,也着实可怜,刚想张嘴说什么,却突然见女孩儿惊慌地睁大了双眼,“小心!”

盒子高高挡着,都没时间多想,只看见小虎被对面跑过来的几个人狠狠撞到地上,还连累了旁边的文童,一同摔了下去。盒子散地一地都是,有的还被撞到马路中间,往来的车轧来轧去,

“你们怎么回事”突发事件,小虎惊愕地话都没说完,更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了,那几个撞到他们的人,还象要动手打起人,“你他妈不要命了,敢拦老子的路!”一个男人抓起小虎的衣领一拳头就打过来,“个乡巴佬还敢问老子怎么回事?!”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类,恶霸的简直象没王法。再怎么样,文童哪见过这种事,就要跑过去拉着,那边,极夜也丢下盒子,跑了过来,“喂,你们怎么打人!”

“老子打的就是你们!看你们这破盒子把老子衣服刮的!”那右角唇一颗痣的男人骄横地抬了抬他的胳膊,他穿的线衫,盒子角许是是勾到他的衣服了,可绝没到值得发这么大火儿的地步,况且,还是他们先撞过来的,他这摆明着瞧不起人就要欺负人!“你衣服也没划成怎样,打人就是”文童实在生气,可还记着憋着乡里话冲口而出,“诶,你个乡里人还敢跟老子顶嘴!”他们甚至上来推文童,突然,“砰!”一暴拳,只见极夜一拳头挥过去,“极夜!”小虎也冲了过去,文童被推在地上一时间,马路上打地乱七八糟。

7

文童想,这辈子,只怕也就现在最狼狈了吧。

“手放后面,别动,蹲下!”耳边充斥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当然,她现在也是同样的姿势,蹲在墙边,此时,要有能钻进去的地逢,文童真想钻进去!这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被抓局子里了。

不过,幸亏不是自己分局下的派出所,可还是怕冷不丁冒出个脸熟的,文童头埋进自己的双腿里,都快把自己闷死了。

“二丫,”许是她一直一动不动,蹲她旁边的小虎悄悄推了推她。“我没事儿。”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可听上去象是快哭出来。小虎皱起了眉头,可也没办法。这间审讯室本来就小,犯各种事儿蹲着的人又多,小虎和极夜脸上身上都还挂着彩,蹲着更难受着。

“别说话,是不是想铐起来!”头顶上民警突然一吼,审讯室里有短暂的息窒。文童苦涩地想,我也变成他们一样被打击的“阶级敌人”了。

“王小虎,极夜,郝二丫!里面是不是有这三个人?”另一个民警的声音响起,他们三个站起来,文童始终还是把头紧低着,头发也散着,象个小疯子。

“他们都是你们单位的?”

“是是,都是打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大师傅旁边小心赔笑着,“没见过世面都打成这样?他们几个在公共场合聚众斗殴,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情节严重是要刑事拘留的,”三个人都低着头,没一个敢吭声。文童知道这是例行性的管训,他们的“情节”并不严重,你看,下面就听见这位民警“把点儿”了,“他们那边说愿意私了,你们怎么说,”“私了,私了,谢谢,谢谢,您辛苦了,都是些苦孩子,在这也没个家人-”大师傅只递烟,民警推了,带着他们去了隔壁一间审讯室,当然,三个孩子还是一边站着,大师傅象个老母鸡一样不停点头哈腰陪小心。

四个人从所里出来,走了许久,大师傅才停下脚,找了个路边花坛栏杆旁坐下,望着这三个孩子。是真的生气,可是又看他们脸上红肿的,身上也破破烂烂,又怎么也发不起大火,最后,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容易,这来城里打工是要受气,怎么办,就这么个现实!你看,现在咱好,碗给你们报消了,大几千块钱,这也不是我私人能摊得了的,再来,我们这也是学校,制度自然比别地儿都要紧,你们这真是闯了祸,总要有人来担责任吧,小虎,我是把事情交给你的,你看你现在这样,要我怎么-留不住你了,”“大师傅,这件事不怪小虎,是我先动的手,”三个孩子听到这,都抬起了头,极夜冲口就出,“大师傅,我也,-”文童也要张嘴,却被极夜拉住了,“二丫,你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