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拉伯人第一次围攻君士坦丁堡及和约的签订(668~677 A.D.)

穆罕默德从麦加出亡之后不过46年,他的门徒便全副武装出现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外面。(狄奥菲尼斯认为阿拉伯人围攻君士坦丁堡花了7年,开始时间是基督纪元673年(围攻亚历山大里亚是在公元665年9月1日),与萨拉森人签订和平条约在4年之后,这里很明显有重大的矛盾!佩塔维乌斯(1583~1652A.D.,耶稣会教士、古典拉丁文翻译家、君士坦丁堡教长)、戈亚尔和帕吉费了很大工夫想要除去前后不一致的地方。提到阿拉伯人的看法,伊玛辛说是伊斯兰教纪元52年(公元672年1月8日),阿布尔菲达认为是伊斯兰教纪元48年(公元668年2月20日),我觉得后者的记载更值得采信。)先知的话无论真假都能激起士兵奋勇向前的士气:对于第一支围攻恺撒城市的军队,他们的罪孽全部可以获得赦免。自古以来罗马人的光荣战绩,会转移到新罗马征服者的身上,君士坦丁堡这个经过挑选的位置被用来当作皇家的都城和贸易的中心,积存着世界各国的财富。哈里发穆阿维亚打倒他的敌手、巩固他的王权以后,马上发起这次神圣的远征行动,急着要用胜利和光荣来为血腥的内战赎罪。他用海陆并进的准备工作来对付这个重要的目标,把指挥大权授予一位身经百战的勇士苏富扬;叶兹德作为教徒领袖的儿子和指定继承人亲自参加战斗,更激励起了部队旺盛的斗志。希腊人的前途堪虑,使他们的敌人有恃无恐,统治的皇帝缺乏勇气和警觉之心,只能拿他的祖父赫拉克利乌斯在晚年不光彩的事迹作为榜样,他取名为君士坦丁也是一种侮辱。萨拉森人的水师没有受到耽误和阻碍,通过毫无防卫能力的赫勒斯滂海峡;即使就是现在,土耳其政府不仅衰弱而且社会混乱,却还在维持这个天然屏障用来保护首都的安全。(托特男爵在回忆录里揭露达达尼尔海峡的现状和守备的情形,他被派去加强防务对抗俄罗斯人。我很想从这位重要的主角处明了更详尽的细节,但是他的写作像是要使读者获得消遣而不是蒙受教益。或许是在敌军快要接近时,他就像君士坦丁的大臣穆斯塔法一样,将所有心思花在寻找两只鸣声旋律完全一致的金丝雀上。)

阿拉伯舰队停泊后,部队在距城市7英里的赫布多蒙宫殿附近下船。在几天之内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的攻城序列,由君士坦丁堡城门之一的金门向着东边的海岬展开,后续纵队的数量和压力迫使最前列的勇士发起突击。然而围攻者对于君士坦丁堡的实力和资源评估不够正确。人数众多和纪律严明的守备部队防卫着坚固而高耸的城墙,他们的帝国和宗教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罗马人重新燃起坚韧不拔的精神。流亡人员从被征服的行省陆续赶来,像防守大马士革和亚历山大里亚一样再度奋战到底。火攻发挥了奇特而惊人的效果,使萨拉森人的士气大受打击。希腊人坚强而有效的抵抗使阿拉伯部队转移目标,对普罗蓬提斯海周边的欧洲和亚洲海岸,进行更为轻松的掠夺性袭击。他们控制了整个海面,从4月一直到9月,在冬季来临之前从首都后撤80英里,在库济库斯岛建立战利品和粮食的仓库。阿拉伯人的耐性毅力是如此倔强顽强,作战行动反而显得萎靡不振,在后续的6个夏季中重复同样的攻击和撤退。他们的希望和勇气在战斗和火攻之下逐渐化为乌有,直到海难和疾病带来厄运,他们被迫放弃这毫无成果的冒险行动。他们悲悼3万穆斯林的殉教和损失,也为他们死得其所,能在君士坦丁堡的围攻中牺牲性命而感到庆幸。

阿布·阿尤布的葬礼使基督徒感到好奇。这位德高望重的阿拉伯人是穆罕默德硕果仅存的友伴,也是麦地那的辅士之一,曾经用自己的身体来掩护奔逃中的先知的头部。他在年轻时投身在神圣的旗帜之下,参加贝德尔和奥斯德两次会战的战斗,到了壮年时,则是阿里的朋友和追随者,暮年还要奉献剩余的精力和生命,为了对抗《古兰经》的敌人,牺牲在遥远和危险的战争之中。他的光荣事迹受到大众的尊敬,但埋葬的地点受到忽视也被人遗忘,要过了780年以后,直到君士坦丁堡被穆罕默德二世攻占时才被人发现。及时出现的幻象(每种宗教都会使用这种手法)显示出神圣的地点,就在靠近海港的城墙下面。于是历任的土耳其苏丹都选择阿尤布清真寺,举行仪式简单和表扬武德的就职典礼。

阿拉伯人的围攻失利,使得罗马军队的声誉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得以恢复,对于萨拉森人的光荣战绩投下为时短暂的阴影。希腊使臣在大马士革受到优容,他与埃米尔和古莱西族的重要人士举行会议,两个帝国之间签订了为期30年的和平条约或停战协定,主要的条款是定出每年的纳贡:阿拉伯人要付出50匹纯种血统的骏马、50个奴隶和3000块金币,这使得教徒领袖的尊严大受打击。(狄奥菲尼斯虽然是希腊人,提到贡金的情形还是值得相信的,阿布·法拉吉乌斯的《阿拉伯史》也加以认定,只是数目有点改变。)年迈的哈里发渴望保有他的领土,余生能在平静的气氛中颐养天年。就在摩尔人和印度人听到他的名字而惊颤不已时,他的皇宫和大马士革城池受到马尔代特人和马龙教派的袭扰。这个教派位于利巴努斯山脉,成为帝国最坚强的屏障,后来希腊人基于启人疑窦的政策,将他们解除武装再予以迁离。

倭马亚家族在阿拉伯和波斯发生叛变以后,(奥克利的《萨拉森人史》第二卷,用清晰而逼真的笔调叙述了这场国内的革命。除了我们已经出版的书籍,他从牛津大学的阿拉伯文抄本中找到很多资料。能让他进行深入研究的地方,应该是波德里安图书馆而不是市立监狱。这个人和他的国家怎么如此不幸!)王国统治的地区缩减到叙利亚和埃及,灾难和畏惧迫使他们依从基督徒的强行索取,贡金增加到在每一个阳历年的365天,每天要付出1个奴隶、1匹马和1000枚金币。然而等到帝国再度统一在阿卜杜勒·马立克的武力和策略之下,他拒绝接受这种奴役的标志,这不仅违背他的良知,更加伤害他的自尊,于是他停止支付贡金。在查士丁尼二世的疯狂暴政之下,他的臣民正在叛乱,还不断变换敌手和继承人,使愤怒的希腊人无力采取任何行动。阿卜杜勒·马立克统治之前,萨拉森人为能够随心所欲据有波斯人和罗马人的财富,尤其是科斯罗伊斯和恺撒的钱币,而感到非常满意。后来这位哈里发发出命令,设立一个国家的制币厂,虽然受到一些胆怯的法理学家的严厉指责,但还是在金币和银币上雕刻第纳尔的字样,用来称颂真主和穆罕默德的伟大。(伊玛辛把最早铸币的时间定于伊斯兰教纪元76年或公元695年,比希腊历史学家的时间晚五六年,要是拿最好或通用的第纳尔金币与埃及的德拉克马或迪拉姆相比,两个都等于2个便士(译按:48格令,每个格令为0.0648克)的特洛伊(译按:金衡制单位,等于4英两)金衡重量,相当于英国币值是8个先令。从伊玛辛和阿拉伯医生提供的资料,可以知道有些第纳尔在高价位的时候值两个迪拉姆,低价位只值半个迪拉姆。迪拉姆的价值和重量都当成银币来计算。伊斯兰教纪元88年,在瓦塞特铸造一种古老而又精美的银币,现在保存在波德里安图书馆,重量比开罗的标准少4个格令。)在瓦立德哈里发的统治之下,公众的税收记录不再使用希腊的语文和数字。如果这种改变有助于创造和推广现行的数字,就是阿拉伯或印度的十进制,那么对于促进算术、代数和数理科学的发展,这项官方规定产生了重大的作用。(维洛森提出一种不无可能的新论点,那就是我们现在的十进制,并不是印度人或阿拉伯人所发明,早在波伊西乌斯(470~524A.D.,学者、政治家、基督教哲学家)时代,希腊和拉丁的数学家就已经开始使用。等到西方的科学被蛮族绝灭以后,阿拉伯的译本来自最原始的手抄本,这才被他们所采用,到了11世纪又传回来,将阿拉伯文恢复为拉丁文。)